陈雾不是一个抓着别人的错误不放的性子, 似乎对他来说,比起浪费唾沫消耗情绪咄咄逼人,不如把事情做了。 等晏为炽把地面清扫完,陈雾也给虾安置好了新家。 陈雾细细擦着牛奶瓶外面的水印。 晏为炽凝视陈雾:“你什么眼光,看上了那家伙。” 陈雾把牛奶瓶转了转,确定都擦干净了,他说:“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晏为炽一愣,什么叫顺其自然,他欲要再问,陈雾看向他,认真地说,“晏同学,你问得越多,我回忆的次数就越多。” “……”再问就是狗。 . 陈雾把冷掉的烤红薯放进冰箱。 这都夏天了,难得让他碰到卖这个的,就买了一个大的。现在不想吃了。 陈雾关上冰箱转身,差点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晏为炽撞上,他镜片后的眼睛里浮出疑问。 晏为炽躁不住地当了狗:“分了还有复合的可能?” “不会有了。”陈雾摇头。 晏为炽用十分自然且平淡的语气问:“那你准备好迎接新感情了?” 陈雾眼镜扶到一半。 “准备好了说声。”晏为炽迈出一步,蓦地转头。 陈雾后退。 “你退什么。”晏为炽忍俊不禁。 陈雾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感觉你要对我动手。” “少给我扣家暴的帽子。”晏为炽自我嫌弃地皱起眉头,我他妈在说什么,他黑着脸走出厨房,一不留神踢到餐桌脚。 陈雾听到他的痛哼小跑出去:“晏同学,你没事吧?” 晏为炽不着四六地问了个别的:“季明川是不是快死了?” 陈雾微怔:“不是。” 晏为炽失望地啧了一声。 . 半夜下雨了。 陈雾被雨点跳进窗台的响动吵醒,他坐起来摸到眼镜戴上,猝不及防地看见床边有个人影,吓一大跳:“晏同学?” 没声儿。 陈雾:“是晏同学吗?” “是鬼。”人影阴森森地说。 陈雾:“……”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那束光向着窗边走去。 晏为炽突兀又直白地问:“你们做过了?” 雨飞到陈雾手背上,他把窗户关上:“没有。” “睡吧,晚安。”晏为炽把陈雾睡觉忘了关的房门带上。 房门又被打开一条缝,少年高大的身形有些模糊地嵌在那条缝里:“那拉过手,抱过,亲过?” 妈得,这不是废话。谈恋爱又不是拜把子。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条缝合上,房里传出声音,“没有亲过。” . 没亲过。 晏为炽把客厅角落折叠的铁床搬出来打开,亲都没亲,那谈的时候没多亲密。 也可能是年纪小。 晏为炽给自己找罪受的把第二种可能性提高了点,他打开游戏接受黄遇的邀请,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想起那次溜冰不久后无意间刷到的帖子。 评西德跟一中的校草。 晏为炽退出游戏去搜帖子,废了半天劲才找到,帖子讨论的人非常多,最高赞是一条评论。 ——西德的是带兵战沙场的无冕之王,一中的是举世无双的名门正派公子。 底下引发了激烈的站队比拼。 晏为炽把帖子翻到最后一页,也没看到一个结果。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雾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哈欠没打完就见晏为炽盘腿坐在铁床上打坐,眼皮未睁道:“他帅,还是我帅?” 陈雾懵懵地站在原地。 晏为炽撩眼帘,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别给我整什么客观分析,我就要听……” “你帅。”陈雾见晏为炽没反应,又说了一遍,“你帅。” 晏为炽备战一晚上的神经末梢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疲乏感,他困了:“一二三?” 陈雾惊讶:“你不是不要听原因吗?” 晏为炽:“……” 陈雾抓着胳膊上的蚊子包去刷牙,没忘记关心他的情况:“你熬夜了啊?” 铁床发出吱呀声,晏为炽健朗的体格压上去:“睡不着。” 洗手池的陈雾挤着牙膏探头:“怎么会失眠的。” 晏为炽翻身背对他。 能怎么,不就是酸的。 季明川拿走了陈雾初恋的牌子。 他还没有什么名分。 . 高考前一天,晏为炽跟季明川遇上了。 季明川的手背上有几个输液针眼,看着很虚弱,一副不能在考场写完试卷的样子。 晏为炽蹲在路边看摩托车,脚边是常用的工具,他拧着扳手,季明川在他背后说,“知道我跟我哥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手上动作一顿。 “我哥没告诉你?”季明川拎着一袋药,腔调淡淡的,“还是你怕他想起伤心事,就没问?” 晏为炽把扳手丢地上,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为什么会分……”季明川拉长了尾音,“因为他不跟我说就来春桂看我,我不小心让他看到我和姜禧接吻。真是不凑巧,只能跟他提出了分手。” 晏为炽背对他蹲在摩托车前,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季明川失笑:“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手上提着的一大袋柿子都滚出来了,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凌晨出门翻山过河,大老远的坐着装牲口一样的大巴从乡下过来,就想让我尝一口冬天的第一批柿子。” “还有药箱,你应该有看到吧。也许你还用了那里面的药。”季明川自顾自地说,“那是给我的,他每次来,都会带一个,多贴心。” 晏为炽抓着扳手站了起来。 季明川和他一般高,平静地平视过去:“我哥近视度数那么高,也是因为我。” “他看很多医学方面的书,眼睛都看废了,他多天真啊,以为只要看得书足够多,只要他坚持下去,早晚有天就能帮我找到医治的办法,让我可以不疼,可以像村里的其他小孩那样活着。” 季明川冷漠得如同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吃药吃吐了不想活了跑去跳井,他从井里把我捞上来,吓得又是哭又是喊的做了半年多的噩梦,在那之后他就变着花样哄我吃药,后来我能上学了,长期营养不良走不了多少山路,他就把我背到学校,再去学校把我背回来。” 平铺直叙的简单一番话残忍地撕开了一个人的年少,四分五裂地摊在青天白日。 季明川说得清晰又轻松,甩掉一块污泥似的:“几年前我终于好了,去年我把他给丢了。” 晏为炽指间用力到发抖,胳膊上鼓起一根根骇人的青筋血管,他微阖眼眸,眼周爆出一片红。 “我根本不是同性恋,我喜欢的一直都是女孩子,我发现他对我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