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家的只有疏离和公式化,像是在会议桌上。 晏岚风很有深意,又似是一句自我点评:“我早就在生意场上立足了,也经手过不少轰动商圈的大项目,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能这样,不过如此。” 间隔了一两分钟,她仿佛前言不搭后语道:“小弟,你长大了。” 晏为炽听着细雨刷手机:“晏家什么明星摄影师人民教师的,混迹在各行各业,那才叫长大,我顶多是混日子。” 晏岚风看腕表 ,很突然地回忆道:“我记得你最后一次出事的时候胳膊腿全断了,浑身都是泥土混着血,苏姨吓坏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平平安安的长大了,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自己想过的?”晏为炽回客厅吃剩下的寿司,手臂上有几条抓痕,“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岚风不禁摇头,本来他大二就该出国的,没去。 父亲也没新的指示要采取强制手段送他到国外,这件事就搁置了。 硬是拖到了今年才动身。 为什么肯动身,因为这边有个世界前十的农林专业院校跟林科大有学术交流,陈雾已经报名了学院的项目选拔,胜出了就能拿到交换生名额。 雅思,飞过来了解学校,体会学习氛围,接触风土人情,选教授,拿推荐信……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 于是小弟就过来了,他先打理好一切。明年他毕业工作,陈雾来做交换生。 两个同性。 不会有子嗣了。 晏岚风说:“跟我们比,你已经是自由的了。” 晏为炽没给她一个正眼:“那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太多。” 晏岚风头一次和他进行接近开诚布公的对话,便也坦白了些许:“要的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 晏为炽的语调里不见起伏:“那就别要。” “没得选择。”晏岚风淡声道,“小弟,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懂这句话。” 晏为炽似笑非笑:“别跟我感同身受。你丈夫因为你,拿到了几个子公司的管理权了?还有你儿子,玩致幻剂弄出人命,你要是没暂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能挪用那么大的资源为他善后?” 晏岚风被戳到了隐晦的地方,儿子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打死了三个人,压下来了,痕迹也都处理干净了。她不奇怪小弟会知情。 “我们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晏岚风说。 晏为炽笑道:“毁了三个家庭,你们付了什么代价,说给我听听。” “除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补偿金,也安排受害者的家属们出国定居,谈不上毁。”晏岚风不置可否。 商人计算得失利益,不谈人情冷暖。 “五分钟到了,慢走不送。”晏为炽就差说滚了。 晏岚风没怎么变过坐姿,她还是惯常的纯色系穿着,佩戴珍珠项链,自然迎接岁月的雕刻。 明明不到五十,却像是已经六七十了一样。 这两年飞速衰老。 自从她主事以来没少遭遇袭击,命大才没丧命,女儿更是因为她遭到恶性绑架,心理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在这边治疗。 她没时间特地飞来看望女儿,只能在出差途中过来陪上一会。 而她这个小弟似乎是在流放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是法学,医学,财经之类的热门专业,而是营养学。将来出来当营养师的走法。 和所有父母砸钱买学历的留学生没有差别。 晏岚风想到这,布满细碎纹路的脸上一闪而过难言之色,她还得感谢父亲对她的信任,给了她打理晏氏这一殊荣。 “小弟,祝你在这边学有所成。”晏岚风起身。 晏为炽扔掉吃一半的寿司,没了胃口。 . 陈雾发来视频的时候,晏为炽在二楼的卧室洗照片。朝陵公馆有面照片墙,这边也要有。 “阿炽,你作业写完了吗?”陈雾坐在靠窗的床上问。 “会写完。”晏为炽把照片朝向视频,“这张你还记得吧。” 照片上的晏为炽穿了身圣诞老人衣服,偷偷摸摸的往陈雾放在床边的袜子里塞礼物。 被陈雾拍了下来。 “前年拍的。”陈雾点头,“你让我睡前记得放袜子,我就知道你要装圣诞老人给我东西。” “你这么傻,我不做得明显点,你能知道?”晏为炽换一张,陈雾依旧答出来了。 无论晏为炽换多少张,陈雾都能将平面的照片变得立体起来。 戴柯出去了,陈雾就放松的跟晏为炽视频聊天。 “你那边看着安全性不高,睡前把门锁的拉环拉上。”晏为炽操碎了心。 陈雾打哈欠:“戴柯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弄。” 晏为炽道:“身上带现金了吧。” “带了。”陈雾蹭开眼镜,揉了揉眼睛,“阿炽,你好好读书,我会想你的。” 晏为炽:“……” 突然来这招。 “说什么情话,你现在又管不了我。”晏为炽拿起床头的旧日历。 当年那页有好几个纪念日。 第一次被表白,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负距离…… 今年的也圈了个日期,异地恋第一天。 晏为炽把日历放回去,他不提晏岚风来过,也没说起那两本书,只和陈雾聊些情爱日常。 陈雾那边有敲门声,戴柯回来了。 “戴柯没带钥匙,我去开门。”陈雾说完就穿上薄拖鞋去门口。 门一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冲向了陈雾,他没有当着戴柯的面表现出来。 戴柯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一身白衣和出门前一样整洁干净,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什么伤口。 陈雾关上门,没多问,只说:“浴室的热水不好调,你要是洗澡就……” “还有热水啊。”戴柯震惊,“就这小县城的唯一一个宾馆,我以为都是冷水呢。” 他在自己床上的那堆衣物里找了套白色的睡衣,“洗澡去咯。” 很快的,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陈雾把门的拉环拉好就上了床,继续跟晏为炽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陈雾那边一黑。 手机不知道砸陈雾哪了,他发出吃痛的声音。 “砸脸上了?”晏为炽皱眉。 “不是,头上。”陈雾摸磕到的地方,人还是迷糊的。 晏为炽把手机拿近些:“脸凑上来,我看看。” “就一点点疼。”陈雾看一眼隔壁床,鼓了个包,戴柯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好了躺下了,他很小声地说,“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比我还累。” 晏为炽喝了几口冰咖啡提神, “睡吧。” 陈雾摘掉眼镜弄弄洗得乱翘的头发盖住红印子,他把脸凑过去:“你不要熬夜。” “尽量。”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