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准能发现。 惹得程氏是又好气又好笑。 大厨房没准备羊肉,不到饭点不准生火,好吃的苏轼吃不到自己最爱的诸位夹子本就一肚子意见,原想着在除夕宴能大快朵颐,谁知道自己爱吃的炒螃蟹没有不说,一筷子下去,这羊脂韭饼里的羊肉换成了猪肉,气的他哇哇哭了起来。 苏轼是放声大哭,那叫一个惊天泣泣鬼神,吓得正在给苏辙喂肉糊糊的王乳娘手一抖,糊糊撒的他满脸都是。 苏辙:…… 不就是羊肉没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嘛? 他都快十个月了,也就尝过一次羊肉的滋味,还是苏轼偷偷带给他的,他有哭过嘛? 有其父必有其子,苏轼这样贪吃,苏老太爷与苏洵也是功不可没。 他们想着王氏当家不易,从前王氏处处节省,他们并没有说过什么,但到了除夕这一天,他们父子两个发现竟无下筷子的菜。 偏偏苏轼在一旁更是嚎啕大哭:“翁翁,我要吃肉!” “我要吃羊肉!” “我要吃大块大块的羊肉!” “我都好久没吃过羊肉了,我夜里做梦都在吃羊肉了!” 惹得程氏根本顾不上满脸肉糊糊的苏辙,连忙将苏轼抱在怀里,讪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贪吃?” 王氏脸色难看极了。 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有多贪吃? 就算那六郎聪明,哪里就分得清猪肉与羊肉的区别? 不一样都是肉吗? 她觉得定是私下程氏这样教苏轼的! 可她到底太低估一个小吃货的本事,别是苏轼分得清羊肉与猪肉的区别,一口下去,苏轼甚至分得清羊上脑与羊腿的区别。 还未等王氏想好说辞,谁知道她那小女儿苏五娘也拆起她的台来:“是啊,娘,大过年的怎么能没有羊肉?” “还有,这灌浆蟹包里面为何也是猪肉,连蟹肉都没有,更别说蟹黄了!” 她扫了眼哭的伤心抹泪的苏轼,筷子一放,腿一伸,也跟着哭了起来:“娘,我想吃灌浆蟹包!” “往年除夕在外祖家,可都是有灌浆汤包吃的!” 她与苏轼一起,哭声是此起彼伏,哭的苏老太爷与苏洵面色难看极了,更哭的王氏脑门子一抽一抽的。 第7章 被肉糊糊浇了一脸的苏辙原本要被王乳娘抱下去洗脸,谁知道他却拽着椅子扶手不肯撒手,嘴里更是咿咿呀呀叫了起来,好像在说自己也想看好戏似的。 王乳娘一愣,便拿了帕子给他擦脸。 也对,这等好戏谁不愿意看? 王乳娘整日将胖乎乎的苏辙抱进抱出,需要大力气的,王氏当家后,她整日半点荤腥不见,吃的是清汤寡水,她心里怎会没气? 故而她带着苏辙也看的是津津有味。 后来还是苏老太爷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好了,都别哭了。” 苏轼与苏五娘的眼泪齐齐止住,都惊呆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翁翁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从未有过遮掩严肃的时候。 即便苏老太爷是个不管事的,也知道账上银钱不多,不愿苛责长媳,只吩咐身边的秦婆子道:“去,叫大厨房再做几道菜上来,看有没有五娘爱吃的灌浆汤包和六郎爱吃的羊肉,没有就去账上拿了钱买。” 秦婆子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王氏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想说大厨房没菜,账上没钱。 但她嫁到苏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老太爷这般脸色,哪里还敢说话? 很快秦婆子就回来了,低声道:“老太爷,大厨房里空空的,别说羊肉,连猪肉都没两块。” “奴婢原想去账上支了钱另买,发现账上也没钱了。” 她这话一出,苏轼与苏五娘也不闹了,一众孩子都傻了。 苏老太爷与苏辙也傻了。 已擦干净小脸的苏辙却不意外,许久之前他就知道苏家的吃穿用度靠的都是程氏的嫁妆。 也幸好故去的程老太爷偏疼程氏,程氏的嫁妆不菲,要不然只怕苏家如今连老宅都没得住,那两百亩不到的地也保不住。 王氏心里的委屈更是喷涌而出,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爹,您以为这个家好当吗?” “咱们苏家说是眉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如今就剩下那一百多亩的地,这地养活府中的下人都不够,哪里还有钱吃什么羊肉?” 她一股脑点出自己这些日子有多不容易,说是将自己的嫁妆都贴进去了不少。 苏老太爷脸色沉沉。 他下意识扫了程氏一眼,王氏当家不到一个月就这样不容易,那程氏已管家快十年,岂不是更不容易? 除夕这顿饭吃的是不欢而散。 就连向来闹腾的苏轼也察觉出什么,牵着任乳娘的手磨磨蹭蹭走在后头,好像今日这一切全是他贪吃惹出来的祸才是。 苏洵与程氏也是一路无话。 程氏回去之后先将三个孩子安置下来。 因苏辙年纪尚小,所以一直住在主间的龟/头屋①,有个什么声响程氏也好听见。 苏轼向来喜欢弟弟,也一直闹着要在龟/头屋睡,程氏一直不答应,可架不住这几日过年,难得松口。 苏辙睡在摇篮里,也不知是今日白天睡多了还是被方才那事儿闹的,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想,只怕对苏家上下所有人来说,今晚都是个不眠夜。 他竖起耳朵来,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到了主间传来说话声。 程氏刚熄了灯,就传来苏洵的声音:“夫人,这些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我虽知道家中不富裕,却万万没想到家中已亏空到这般田地,要靠你变卖嫁妆度日。” “你放心,我一定勤学苦读,早日中进士,好叫你能够扬眉吐气,风风光光,早日将你的嫁妆都赎回来……” 程氏听到他声音中竟有几分哽咽,心里一暖。 她知晓丈夫不喜死记硬背,骈体文,子曰诗云之流,这些年却收心勤学苦读,只为早日中举,“正因我知晓你一心向学,所以才不愿叫这些小事叨扰了你。” “来日你若中了举,那些嫁妆又当得了什么?” 夫妻两人说了好一会温情的话。 苏辙听了心里是踏实不少。 这世道可是有不少负心汉在的,用了妻子的嫁妆反倒嫌东嫌西,纳姨娘赁小妾之人是数不胜数。 像苏洵与程氏这样相敬如宾,倒也不错。 家和万事兴嘛! 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正欲睡过去,谁知道扫眼间却见着苏轼正坐在自己的摇篮前抹眼泪。 苏轼一向顽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苏轼哭了。 兄弟两人四目相对,苏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