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礼物,也该给我们吃点像样的东西吧?” 正埋头苦吃的苏辙抬起头看他一眼,提醒道:“六哥,我可是听人说过的,来者前三日方为客。” “等着三天一过,兴许我们在张大人和蒲叔这儿就不算客,到时候连面糊糊都没得吃。” 苏轼下意识道:“应该不会吧……” 可他转而一想昨晚之事,觉得以张方平的性子怕是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便大口大口吃起面糊糊来。 吃完饭,兄弟两人又开始看书。 到了中午,蒲叔送来的终于不是酱菜这些东西,送来了一碟子酱烧肉,一碟子青菜,一碗梗米饭。 从前这等菜摆在苏轼跟前,他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但今日他却是大快朵颐起来。 苏辙更是吃了不少。 吃了饭,他就打算出去消消食。 府衙后院虽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苏辙找了一圈,发现真的无一奴仆,便想着去找蒲叔说说话。 他刚见到蒲叔,就见此人费力拿着把斧头在砍柴。 蒲叔腿脚不便,再加上年纪大了,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甚至有个木桩试了好几次都没砍断。 苏辙见状,忙上前道:“蒲叔,您去歇着。” “我来。” 他看起来并不是英武强壮的那一类型,却因很注意锻炼,体能不错。 不过一刻钟,他就将地下那堆柴火砍完了,更对着蒲叔道:“蒲叔,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您只管吩咐!” 蒲叔笑道:“没有没有,你是大人的客,哪里能要你做这些杂事?” 昨夜苏辙父子三人走后,他听大人说过几句的,说苏家如今已是眉州首富,这孩子从前在家中哪里做过这些事? “这些杂事,您能做难道我就不能做呢?”苏辙已将这堆柴火整整齐齐码了起来,扭头道:“您也别将我们当成客人,直接吩咐我们就是了。” “张大人身边就您一个人,如今我们父子三人来了,您的事不知道多了多少,若想叫我们住的安心些,就别把我们当成外人……” 接下来的几日里,苏辙闲来无事就去给蒲叔帮忙。 不光他去,还会带着苏轼一起去。 一开始苏轼还有几分不愿,可看到蒲叔一个人忙进忙出,也不用苏辙催促,苏辙一出门,他就跟了上去。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嘴巴也没闲着,一会说张方平心狠手辣身边只有个蒲叔,一会说张方平狡黠多端擅长做戏将他二伯都骗了过去……说归说,恨归恨,但他帮着年迈的蒲叔来,却是半点没歇着。 这一日张方平刚回来,蒲叔就端上了吃食。 张方平每日都是以炊饼,咸菜和面糊糊为伴,如今看到色泽鲜亮的红烧肉、喷香喷香的鲜虾鲊、嫩油油的菜心,是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蒲叔。 蒲叔笑的是一脸自豪:“这是八郎教我的。” “我虽跟在大人身边多年,但一贯只会做些洗衣砍柴的粗活,做饭也只会做些糊糊之类的吃食,惹得大人在外为官多年,却是一日比一日消瘦。” “八郎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昨儿与我一起下厨,教我做了这几道菜,大人尝尝看,看合不合自己胃口。” 张方平拿起筷子,略尝了几口就微微点头。 蒲叔见他这般模样,高兴得很:“看样子改日我得再与八郎请教请教,这孩子真是没话说,不仅勤奋好学,更是孝顺有礼,这几日的柴都是他们兄弟两人帮我砍的。” “他还与我说大人辛苦,每顿饭得吃好些才是,我一想也是的……前几日大人劝那些村民搬家,脑袋都被人砸破了,是该吃些好的补一补……” 张方平笑道:“蒲叔,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很少听你这样夸谁。” “从前你叫那少年郎时是直呼其名,如今却一口一个‘八郎’,你就不怕他是做戏给你看?” “做戏?”蒲叔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一副“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的表情:“我一个瘸了腿的老奴,别人在我跟前做戏图什么?” “再说了,这些年前来求大人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人对我如何,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蒲叔本就话多,如今絮絮叨叨说的张方平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索性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苏家那两个小子。” 行至门口,他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道:“蒲叔,我觉得从前你做的面糊糊挺好的,这样的日子,太过奢靡。” 蒲叔摇摇头,叹了口气。 张方平却像没看见似的,抬脚就走。 虽说他觉得今日这顿饭太过奢侈,却并不耽误他已吃撑,如今慢慢踱步行至苏辙兄弟两人屋前。 如今已是华灯初上,苏辙仍坐在桌前看书。 至于苏轼,他学聪明了,借口想要领略领略益州风土人情,偷偷溜出去吃好吃的了。 “六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呢?可有帮我带两只螃蟹?”乍然听到门口有响动,苏辙只以为是苏轼回来,下意识抬起头来。 可这一看,他却是愣住了。 张方平来了? 竟然是这个时候来了? 苏辙只觉得尴尬,真的是太过尴尬! 张方平却是轻轻笑了一声:“你想吃螃蟹?” 苏辙嗫嚅道:“倒也不是想吃螃蟹,只是,只是闲来无事,所以有些贪嘴……” “想必不是闲来无事贪嘴,是因每日所食太过清贫的缘故吧?”张方平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走了过去,随手捡起苏辙在看的书:“我听蒲叔说,这几日你每天都在勤学苦读,一日都未曾懈怠?” 苏辙轻声应是。 他想,若换成苏轼在这儿,肯定是要正色发问的——我们大老远从眉州到益州,是请你赐教的,却是一连几日就见了你一面,我们不靠读书来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 张方平微微颔首。 他才学出众,聪慧过人,近几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请他帮着教导家中后生。 他想着能帮就帮,能教就教,多教一个,多成才一个,便能多一个人为朝廷做贡献,但他与苏涣相识二十余载,苏涣还是第一次请他帮忙。 张方平沉吟一二,就发问起来。 问题由简至难,一个比一个难,到了最后一个问题,向来云淡风轻的苏辙竟微微皱眉起来,思忖再三,这才作答。 好在最后张方平是微微点头,很满意的样子:“若是我没记错,你今年才十六岁吧?” 苏辙再次应是。 张方平面上难得有些许笑容,直道:“文父竟有你这样一个厉害的侄儿!” 还未等苏辙反应过来,他就转身走了。 苏辙呆坐在椅凳之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位张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他才学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