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顺”路,孙父二话没说,提着柴刀就去“接”人了。 等二人回来时,嫣嫣正在灶房火堆旁坐着,手里拿着烤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爸爸,姥爷,吃红薯。” 她招呼着。 “好,嫣嫣先吃,”孙父笑眯眯地说道。 杨继西把背篓放下,里面满满的都是年货。 孙母也懒得说他们了,每次来都是这个样子,想着今年他们没有留年猪,回礼的时候就多给点腊肉。 孙三婶得知他们过来拜年,拉着贵子来串门,瞧着她好声好气没有以前那么咄咄逼人,杨继西还有些不适应。 而说着说着,杨继西就被问上了,“听说你舅舅家的表哥是跑车送货的?” “是,”杨继西点头,“长途车,累得很,而且半道上也很危险,运气不好,就会遇见抢车的,这好点嘛,人没事,货没了,这坏一点,那就不好说了。” “那能跑不那么远的地方不?” 孙三婶也知道跑长途车送货那肯定是危险的,所以赶紧又问道。 “表哥是跑长途送货的,别的我也不清楚,”杨继西看了眼贵子说道。 贵子在孙三婶还想说啥的时候拉住了她,“我就想待在生产队,不去别的地方,而且开车我也不会,也不打算学,在家挺好的,等你们老了,我还能照顾你们呢。” “那你出息了,更能照顾我们,说不定还能把我们接到城里去住呢!就像你堂哥,别看现在你大伯他们在老家待着,等年纪大了啊,那肯定是要跟着你堂哥堂嫂过日子的,那可是大城市,吃的喝的都比咱们这强多了,”孙三婶一副他还小不懂事的话语开口。 听得贵子当场松开手,站起身就走了。 孙三婶也叫不住对方,索性也不管了,继续跟杨继西说,拜托他给问问,要是有位置啊就给贵子留着。 结果孙桂芳笑道,“有位置,那第一个考虑的,也是我们家西哥啊,再说了,这得要钱吧?三婶准备多少钱。” “这都是沾亲带故的,还要钱呢?” 孙三婶听见孙桂芳前半段话时,就很是尴尬,听到后半段时,又开始有些疑惑了。 “表哥的位置那肯定是不能动的,就算有位置,那也是别家的,老子不干了,给儿子女儿干,这要是给外人,那肯定是要给钱的,”杨继西接话道。 “我听你们张姨说,她有个亲戚,就是舅舅给的位置,花了几大百吧?” 孙母问道。 “何止呢,”孙桂芳摇头,“这可是一辈子的活儿,那怎么也要一两千。” “一两千??” 孙三婶惊呼,这是抢啊! “三婶我跟你算算啊,”孙桂芳抬手示意她别那么激动,“比如你今天二十岁,一个月的工资是30块钱,一年就是360块钱,这还不算加班的奖励以及各种过年过节送的东西。” “对,没错,”孙三婶点头。 “你看啊,你才二十岁,退休的时候,怎么也五六十了吧?咱们就算五十岁,这后面还有三十年,一年360块,三十年就是10800块,用一两千换这么多钱,你觉得吃亏吗?” 孙桂芳问。 那10800的数字把孙三婶给砸晕了,这会儿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呢。 见她没缓过神,杨继西又道,“而且干到一定年限,还得升职,那可不是一个月三十块了,可能四十、五十、甚至□□十呢。” “还有分房子,到了一定工龄,那是会分房子的,三婶,你说这还吃亏吗?” 孙桂芳笑问。 “不吃亏,不吃亏!” 孙三婶仿佛看见自己儿子很有出息,被升职还有分房子,然后接他们二老出去享福的日子了。 “所以三婶,你最少也得备一千块钱,”杨继西笑。 孙三婶一下就清醒了,不说一千了,就是一百她都心疼!而且家里就几百块钱,拿出来那不吃饭了啊? “这个啊,那我得回去和你们三叔再商量商量,”孙三婶扯了扯嘴角,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孙母好奇追问,“你张姨那个亲戚真给了一两千啊?” “哪有,”孙桂芳笑了笑,“我唬人的。” 孙父闻言一笑,“不过她确实吓住了。” “我就说为啥这么好说话,”杨继西挠头,“不过她怎么知道表哥是干那活儿的。” “你表哥当时娶媳妇儿的时候,可被人抢着要呢,就冲着你们大舅那工作,好些人都知道。” 孙母笑盈盈地说。 下午孙三婶又来了,不过这次后面还有两个人,是春娟和她男人。 吴家汉子自打那件事后,便沉默了许多,又怕唯一的媳妇儿跑路,所以对春娟好得不行,春娟要是出门啊,他跌定跟着。 而如今春娟已经有身孕了,四个月。 孙桂芳和杨继西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瞧见她的肚子才知道有喜了。 趁着男人们在堂屋说话,抱着嫣嫣的孙母低声问脸色不错的春娟,“几个月不见你,气色养得不错。” 春娟笑道,“他们都不敢惹我,对我也好,加上我有了身孕,那就更好了。” “他,毛病改了吧?” 孙桂芳小声问。 “改了,”春娟淡淡一笑,“不改就打光棍吧,这样的男人,除了我,也没人要,现在都不敢自己出去,就怕别人指着他议论。” 孙三婶没坐多久就回去了,所以这边灶房里只有她们几人。 “我听说翠翠....不怎么好?” 说了一会儿话后,春娟提起翠翠。 “她啊,”孙母眉头一皱,“能好吗?给陈家当牛做马不说,陈生爹妈对她也不是那么好,人瘦得只剩下一把架子了,瞧着就心惊胆战的。” 孙桂芳倒是许久没瞧见翠翠了,闻言一惊,“那她家人没把她带回去?” “带啥啊,她爹妈被她伤透了心,也不认她了,”孙母摇头,“而且上个月陈生被那个了,陈生爹妈又哭又闹,指着她说是丧门星,不然陈生能死?” “屁,”春娟骂道,“他自己犯了事儿,而且肯定是大事儿,不然能被毙了吗?翠翠就是脑子不清醒,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给害了,还把家里人给伤透了!” 见孙母和孙桂芳齐刷刷地看着自己,春娟吓一跳,“伯娘,桂芳姐,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以往你哪里会说这话,”孙母又欣慰又有些难受,“长大了。” “挺好,”春娟握住她的手,“我那会儿也是脑子不清醒......” 这边杨继西三人干巴巴地坐着。 他和这吴家汉子是真没啥话说。 说地里的庄稼吧,可这吴家汉子之前也不怎么干活儿,是丢了肉联厂工作后才回家干农活的,所以还不是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