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百世,总不会埋没了你。” 谢慎礼拱手:“在下不才,承蒙师兄厚爱,深感愧疚。” 柳晏书看着他:“所以?” 谢慎礼:“我这性子,实在不适合教书育人,几位先生、师兄的厚爱,怕是要辜负了。” 柳晏书皱眉:“难不成你还要继续等着?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即便皇上想用你,估计也得等等。” 谢慎礼犹豫了下,隐晦道:“师兄不必太过担心,过了年我就要出京了。” 柳晏书愣了下,喜道:“确定了?” 谢慎礼颔首:“如无意外。” 柳晏书大松口气:“那就好。”他也不打听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只再次举杯,道,“那为兄就不多事了……祝你往后一路坦途。” 谢慎礼拱手:“师兄费心了。师长那边,劳烦师兄帮忙解释一二。” 柳晏书:“这你放心。” 俩人接着聊起诸位师兄弟们的近况。 多年好友,又是临近过年,俩人心情都颇为放松,聊起来便有些忘乎所以,及至天色转暗,仆从来问,俩人才反应过来,停下说话,各自归家。 谢慎礼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府里,想了想,没去正院,转去书房叫水更衣。 沐浴前,他特地把留府的青梧唤来,询问顾馨之今日情况。听说她歇了晌练了字,此刻正跟许氏在处理年关琐事,才放下心来,然后问:“前些日子让你布的线,有眉目了吗?“ 青梧愣了下,反应过来立马回答:“已经布置好了,这段时日陆续有递来消息……”他迟疑了下,小声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主子您也要听吗?” 谢慎礼皱眉:“例如?” 青梧斟酌了下:“有回是那位小的没伺候老的用膳,吵了一架;有回是小的要买簪子,老的嫌她花钱,吵了一架;还有回是因为吃的东西不合胃口吵起——” “好了。”谢慎礼拧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与我何干?” 青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大少爷那边,日常都是这些琐事啊。” 谢慎礼:“……我原话怎么说的?” 青梧回忆了下,复述道:“查查大少爷那边,有何不妥当之处。”他看看左右,有些紧张,“主子,奴才确认,夫人这段时间压根没有跟那边有联系,你为何要……” “愚蠢!”谢慎礼冷下脸,“此事与馨之何干?这种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青梧打了个激灵,急忙肃手应诺:“是。” 谢慎礼神色稍缓:“我是让你在那院子安插人手,是要让你们找东西,不是让你们去听那等乱七八糟的事。” 青梧:“……找东西?” 谢慎礼垂眸,掩去眸中寒意,慢慢道:“有些人,朽木不可雕,烂泥不上墙……没了我的支撑,还敢拿着一些不知经年的旧物,到处彰显自己的深情……”他语气淡淡,“他既然想不明白、撒不开手,那就我们来。” 青梧压低脑袋,不敢吭声。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敲扶手:“你让那边的人仔细着点,夫人的东西,一针一线、一字一画,全都得取回来,不留半分痕迹。”平淡的语调带着慑人寒意,“尤其是那栩栩如生的鲤鱼荷包。” 青梧:“是!” …… 顾馨之对此间种种一无所知。 她忙着准备过年呢。 吃过腊八粥,她就跟着许氏忙了起来。扫房除尘、祭灶、办年货、打糕、蒸馍、贴春花、写春联、贴春联…… 这家里里里外外的春联,她也没去买,拽住某位入了年关还天天往书房跑的家伙,俩人商量着,一副一副写下来的……也亏得谢慎礼的字好,她的也不差。 可别说,确实是剩下一大笔钱。 这西府跟正经宅子没什么两样,几大进的宅院,各处院门、屋门都得贴,少不得大几十副的对联,俩人分工合作,都写了一整天。 也不知京里人家怎么知道的,转天就有人来求谢先生的笔墨。 顾馨之看到来人送来的两筐绿菜叶子,眼都直了,大手一挥,直接将谢慎礼卖了,按住他又写了几十副,美其名曰给亲朋好友送祝福,然后开开心心收获一堆家禽蛋菜糖糕点心等年货,喜得她见牙不见眼。 谢慎礼本是不愿,但看到自家夫人那小财迷模样,又忍不住心软,心甘情愿给她当小工,只等夜间再讨回些许酬劳。 如此种种,自不必详述。 很快,大年三十到了。 谢慎礼作为族长,领着谢家数支男丁前往祠堂祭祖,顾馨之也亲自带着人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祭祖避不开,但打谢慎礼去了边地,他便再也不曾与东府诸房一同吃年夜饭了。如今成了亲,有妻在旁,他更不会过去。 顾馨之乐得自在,自然不会劝他。 但这年夜饭,她也不想安安静静地吃。 别的不说,府里那些曾经陪着谢慎礼出生入死的府卫,就要安排好。 府卫要一起吃年夜饭,那幕僚先生们呢?伺候谢慎礼多年的许远山等管事奴仆呢?还有她身边的香芹、水菱等人呢? 这么一想,她索性往大了搞。 阖府一起过年。 但年夜饭怎么安排,要是现做,厨房的这顿年夜饭吃得就很辛苦了。 顾馨之左思右想,选了吃锅子。 汤底提前熬好,材料洗好切好,吃的时候,厨子也能一块儿坐下了。 如是,等谢慎礼裹着一身香火气回来,发现他每进一道院门,就有人喜滋滋冲过去关门落闩。 略一想,他便知道是自家夫人的手笔。 回到正房换下大衣裳,他循着人声来到吵吵嚷嚷的花园。 “高点、高点!” “多加一个!” “别挤在一起,看着就闹腾!” “这里多放两个,太小了。” …… 此时不过是半下午,天色稍阴,冷而无风。园子里今年新栽了一圈的果树,此刻大都枯枝朝天、萧萧瑟瑟,只等来年春回再绽青。 本该是这样。 但如今,花园里架了好些梯子,许多人在果木之间爬上爬下,将各色灯笼挂上去。还有人在树下摆大大小小的缸或桶,估计是防走水的……当然,还有散落在花园各处的桌椅餐具。 馨之早早与他商量过,今晚要在花园里吃年夜饭,所以,这是开始布置了? “让一让让一让!”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别挡道啊,我们要上菜呢!” 谢慎礼:“……” 他退开两步,看着曾经在他书房里引经据典的幕僚先生抱着码满白菜叶的菜篮,哎哟哎哟地放到边上一张长桌上。 那位幕僚先生一回头,就看到他,愣了下,有些尴尬:“主子回来了啊。” 谢慎礼不解:“岑先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