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手手风琴手大提琴手都是住院的病人,他们得知消息后热情地自愿报名,一起凑成了一支临时的,水平参差不齐的草台班子小乐队。 虞姿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才两个月,看上去就已经比复发之初憔悴了许多,她只化了淡妆,也许是今天天气好,人的心情也不错,令她看上去有一股如金秋般的温柔,岳嘉明觉得今天的母亲很美,他给她挑的婚纱,在这个简单的婚礼上,也是他挽着母亲的胳膊,从红毯上一步步走向站在那里的马修斯。 三人乐队用小号手风琴和大提奏出了曲调不一、节奏混乱的《婚礼进行曲》,令这个原本有点悲情的现场染上了十足的喜剧味道,所有人都在那十分努力但又十分荒谬的乐曲声中憋笑,直至当事人——岳嘉明和虞姿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现场所有人才干脆都笑作了一团。 岳嘉明把自己的妈妈交给了她生命中最后一位爱人,小Emma端着银盘捧着戒指乖乖又好奇地站在一边,等着交换戒指的仪式开始。 从这一刻起,没有人再记得这是一位病人的婚礼,他们交换戒指,说出的那句誓词“我愿陪你到生命尽头”,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真诚,岳嘉明跟岳沛和沈惟安坐在一起,这是时隔十几年岳沛再次见到虞姿,其实当岳沛说他想来的时候,岳嘉明不确定虞姿是否愿意见到他,他跟虞姿说,而虞姿的回答是,来吧,我也想见他,是时候有个最后的告别了。 趁着阳光明媚,岳嘉明接着草坪上的钢琴弹了许多曲子,他的母亲和继父,男朋友和小女儿,还有有空来参加婚礼的医护人员都在金秋的阳光中跳舞,饮酒。 虞姿与每个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单独跳了一支舞,她与他们一一告别。 轮到沈惟安的时候,她拍着他的肩说:“嘉明以后只有你了,好好照顾他。” 沈惟安好难才忍住鼻酸,“我会的。” 暮色来得早,人群渐渐散了,虞姿被马修斯扶着回了病房歇息,维克多和岳沛也都回了酒店,Emma被保姆先带回了家里,岳嘉明和沈惟安留下来打扫现场,跟清洁工人一起拆走了气球鲜花,挪走了桌椅,最后剩下那架三角钢琴,专门拆装钢琴的工人要稍后才来。 岳嘉明坐在琴凳上,招呼沈惟安一起过来坐下,天上挂着一轮满月,银辉遍地,岳嘉明敲了几个音,沈惟安说:“那时候,我听你弹过的第一支曲子就是这个。” “你还记得?” “记得,叫月光,是吗?” 岳嘉明双手在琴键上游走,钢琴曲如水般倾泻,沈惟安看着月光下的岳嘉明,记起17岁时的课堂,直至如今,他生命中有一半的时光都跟这个男人有关,他们一起经历年少,经历人生的起起伏伏,甚至经历生与死。 他叫了他一声:“岳嘉明。” 弹钢琴的人抬起头,眸色比月光更清明,他笑了笑,比所有吹过的晚风更温柔。 ——完结—— 作者有话说: 谢谢陪伴。 我想了很久,确定这是我想要的结局,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篇文里的主角一直在失去,亲情、爱情……但是每一个脆弱的时刻,他们总还有彼此,我想要的正是这种“不会失去”。 感谢大家,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