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去查事情,昨天过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更没有时间去查。 沈珉玥干咳一声,确实是她心急了。 “都说秦少卿断案如神,小王这才急了些,少卿莫怪。” 沈珉玥哄了两句,把人哄高兴了,继续催人干活。“但而今京城有变,需尽快回京,不宜在外过长时间,还是要快些。” 秦劭行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时间紧迫,只是他们初来乍到,没有一个相熟之人,而此处又是较为封闭的村庄,根本无法找到突破口啊。 他正苦恼着,突然沈珉玥冲他使了个眼色,看向窗外。 秦劭行看过去,正巧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姑娘。 “昨天指路的那个小姑娘?” 昨日两人到方家村时,那小姑娘家正好住在路旁,就出来问他们因何而来。 他们说是寻亲走错了路,那小姑娘根本不信,但也没戳穿,还帮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借宿。 今天这小姑娘怎么冒雨过来了? 沈珉玥同为女子,更好搭话一些,所以她出门就去找那小姑娘了。 方九娘今天过来,是想要将一些甜根卖给村长,让村长来招待贵客。 昨日到方家村的那两个人,姿容非凡,身上衣服的料子也极为华美,一看就出身不低。 平日里花钱极为节俭的村长夫人果然如她所料,痛快地掏钱买下了甜根。 还叮嘱她若还有,定要送过来给贵人尝尝。 方九娘老老实实点头,同时心里有些遗憾,但凡她家地方大一些,她一定让贵人直接住到她家去。 平日里吝啬的人愿意慷慨解囊,必定是因为得到了更多东西,真是令人羡慕。 就在方九娘要离开的时候,那位女贵人突然冲她招手。 方九娘心知来人身份不明,应该更警惕一些,但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毕竟这些贵人手指缝掉下来的一点点东西,都够她家用好久。 “贵人唤小人有事?” 这些自称,都是方九娘在夏家的人口中学到的,不伦不类,但态度很好,至少不会得罪人。 “唤我谢七便是,你叫什么?” 沈珉玥看这孩子,估计她也就七八岁,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挺好套话的。 “回贵人,小人名叫方九娘。” “九娘,你家人好多啊。” 时下人按照排序来为孩子取名,九娘自然就是家中第九个孩子。 方九娘笑了笑,没有告诉贵人,她是家中老大。 “我与兄长来此地,是为了探亲,但一时走错了路,这才来到方家村,走错后一时找不到正确的路了,不过家中亲眷曾说过,他们也曾路过方家村,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们方家村最近有没有同我们一样的外人过来啊?” 沈珉玥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小把银瓜子,“若是我们能找到亲人,这把瓜子都是你的。” 银子!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多枚铜钱,而她家里吃饭,一年也就花不到一千枚! 那些小瓜子肯定不止一两银! “贵人一定能找到亲人,只是这段时间我们村里来了不少外人,小人也不知道贵人想找的亲人是谁。” 沈珉玥看小姑娘盯着银瓜子的眼神,感觉都要放绿光了,就将手中瓜子给了对方。 “随便说一二人便是。” 当沉甸甸的银子落在手里时,方九娘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位贵人会如此有善心。 一般来说,拿钱请人办事,肯定要事办成了才给人钱,方九娘年纪虽小,但她已经能明白这世间的许多道理。 世上富贵人有许多,大多数人都觉得富贵之人钱财无数,必定十分慷慨,但实际上,越是有钱的人越吝啬给出去的每一份钱。 “贵人如此大方,不怕亏损钱财吗?” 方九娘没有忍住疑惑,她以前去祈求夏家人,请他们发发善心给她一口吃的,去救一救家中快要饿死的姊妹。 开口必定遭受毒打,还会被夏家的下人嘲讽是饿死鬼投胎的穷酸胚子。 “若我一人的大方能庇佑一方百姓永远不受饥寒之苦,那大方一些又有何妨?” 沈珉玥以前并不在乎这些位于最底层的平民,这些人就像是书本上的文字离她远的很。 但她外出的这一段时间,看到了许多,也听到了许多,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民生疾苦,赤裸裸的摆放在眼前。 久而久之,沈珉玥内心升起了一份责任感,她为亲王,天赋予她的职责便是帮助君主治理好国家,让大庄的百姓衣食无忧。 方九娘听不懂太过深奥的句子,她不识字,未曾读过书,但是沈珉玥说的话浅显易懂,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心里。 本来她还想着随便说点事情,糊弄糊弄这位出手大方的贵人,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 或许她应该说些实话。 方九娘其实知道,眼前的贵客是为谁而来,她甚至还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位少卿,一位亲王。 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官。 如果是以前,方九娘哪怕是拼出命不要,也要到这种大官面前,揭露夏家罪行,让方家村的乡亲们能摆脱夏家。 但是现在,夏家已经被朝廷收拾了。 再大的官对方九娘来说,都没有眼前的银瓜子重要。 方九娘定了定神,开始同沈珉玥说她想知道的事情。 一开始沈珉玥的表情还带这些哄孩子的意味,后来越来越严肃,等最后她甚至叫来了秦劭行一块听着。 在破落的土房子里,瘦瘦小小的农家姑娘同朝廷中的两位高官说话,而她面前的两个贵人,还认认真真的听她说话。 这幅画面放在何处都是十分令人震惊的。 但是放在当下,谁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明州的事情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沈玉耀这边也说到了明州。 因为沈清瑾突然去世,沈玉耀与杨可卿的见面推迟到了第三天清晨,正好学堂休沐一日,杨可卿不必盯着,便过来了。 “臣见过太女。” 杨可卿还是第一次到东宫来见沈玉耀,多少心里有些紧张。 “免礼,坐吧。” 沈玉耀对来见她的人态度都挺好,不会让人站着同她讲话。 和沈崇不太一样,沈崇是个会从方方面面体现他对臣子喜好的人,喜欢的人有座位,不喜欢的就没有。 朝中一些大臣还没办法从沈崇的行事风格中挣脱出来,被沈玉耀赐座后,还以为自己多讨太女喜欢,结果后来才发现,大家都有。 “多谢殿下赐座。” 杨可卿想到那些大臣发现自己自作多情后尴尬的样子,心里轻松了一点。 果然,看他人出丑,会让人心情愉快。 虽然很不道德。 她保证自己只是在心里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