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上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煦又让她觉得一切都没变。 再然后,林砚成了孟砚,被封为平陵王,搬出了林府。 林凝素想见林砚一面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她也没有像从前那般不懂事,会做出去王府门口求见的蠢事。 只是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不安来源于父亲的忧愁,和母亲多次劝她嫁给沈敬安的话语。 她知道,上都城可能是要变了天。 自小到大,她从没和林砚分开过那样长的时间。 那几个月,她实在熬不住对林砚的思念,半夜偷跑出林府,来到平陵王府门前。 本想悄悄瞧一眼便回去,没成想却被王府门前的侍卫当成了刺客,直接捉拿了去。 既丢人,又让人想笑。 林砚将她领了回去,她不争气,鼻子一酸,当即扑进了林砚怀里哭了许久。 “哥哥,你会保护我,保护父亲母亲的对不对。” 林砚没回答,却也没把她推开。 这些都不能够算是噩梦,林凝素唯一不敢回首,只能在深夜中悄悄舔舐的一段回忆,乃是林砚登基之后。 那段时间,父亲几乎一夜白头。 前太子孟桓被囚,前程未知。她也知道自己父亲是太子的师傅,与太子关系甚为密切。 她不明白,但也知道现在父亲和作为新帝的林砚的关系算不上好,甚至仇大于恩。 朝政大事林业笙从不和她说,她只能天真地问父亲,现在哥哥是不是比孟桓要厉害的多…. 那是不是,林砚会娶阮清呢。古时候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先例。 林凝素想去问个究竟,是问林砚对自己的答复,也是替父亲问问,林家还能在这场风雨飘摇的政变中撑多久。 她还想问: 如果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夫君,那么还愿意做我的哥哥吗? 林业笙不让林凝素出门,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儿从前十分任性。之前与柱国将军之女的亲事,竟有林凝素的一份参与,他真是将女儿宠坏了。 虽然有昔日兄妹情分在,但难保…. 可林府是关不住林凝素的,她再一次偷跑了出去。 皇城不比平陵王府,她走了足有两个时辰,才一瘸一拐地来到玄门。 人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她报了守卫,说自己是林砚的..妹妹。 “当今陛下何来妹妹?”守卫冷冰冰地回道。 她进不去皇城,却不敢回林府,因为林父要是知道她这样偷跑出来,会直接遵从母亲的话,直接将她塞进去镇远将军府的花轿里。 冰冷的天地里,她又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一辆马车出现在皇城门口,她抬眸望去,注意到马车顶部的十二琉璃饰乃是昔日东宫才能用的。 倩影柔荑撩开车帘,是阮清。一朝政变,孟桓生死不明,她作为前太子妃亦不好过,清减了许多。 “阮姑娘,能不能带我进去。”林凝素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向自己一直视作敌人的人低头。 皇宫禁地,阮清却能够随意入内。 其实从在这里见到阮清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了。 可她还是想和林砚问问清楚,让这人亲口告诉她,好让自己死心。 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成为皇帝后的林砚更加不可亲近,本就疏离的人被隔在华贵冰冷的十二冕旒之后,看不清神色。 他在见到林凝素时似乎没有讶异,只是吩咐了人将她带到一处她从没来过的宫宇。 林凝素不知道林砚与阮清谈了些什么,但她很害怕,一日的疲累和几个月的惶惶加重了她的不安。 她看着房间内那个巨大的金笼出神,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她日后的噩梦。 那一晚,她问了许多,林砚却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只依稀记得纠缠在一起的发丝,混乱交叠的气息,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第二日,她被好好地送回了林府。身着后妃嫔御的绫罗,挽着孟朝已嫁妇人的发髻。 母亲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差点晕了过去。 父亲当即拔剑,向着玄门的方向便去,是林凝素拦住了他,才不致冲动。 往事如水,前尘入梦,少女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欣然之色,反而愁丝满布。 伤口复发,她骤然夜半发热,通体滚烫。 “父亲,母亲,哥哥….” 隔着帐帘,林砚听见了少女的痛苦呓语,他顿住脚步,迟迟未进入。 林凝素蜷缩在被子当中,额间有细密的薄汗,她唇色发白,峨眉紧蹙。 额头是滚烫的。 片刻后,林砚唤人拿来一盆温水来。他拧干了白巾帕子,轻轻擦拭着柔软细嫩的手指。 “哥哥…冷….” 林砚将少女扶起,让其靠在自己怀中取暖。只可惜他身有寒毒,身上的温度总是冰冷大于热意。 少女似乎能感受到熟悉的松柏香气,忍不住地靠近林砚。可是在梦中,那松柏分明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 - 临睡前,沈敬安实在放心不下林凝素,想要再最后看她一眼再回去就寝。 “云鸾,你家姑娘睡了吗?” 云鸾摇头,她叹气道:“没有,姑娘突然发热了,现在是大公子在照顾着她。” 沈敬安闻言,眉间一皱,道:“我去看看。” 手还没等碰到帐帘,便自里边被掀开。 林砚负手立在帐门外,将狭小的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沈敬安拱手行礼,目光却忧虑地向里探:“文璞兄,我来瞧瞧阿素。” 他目光凉薄,不咸不淡地扫过这人:“她睡下了,请回。” 第10章 药方 许是心头压着往事,林凝素这一病,便是好些天。 她自小身体就不似寻常女子般柔弱,风寒还是伤风都没超过一旬。如今连续昏睡两三日,醒来也还是霜打秋花模样。这可将林夫人急坏了,请来三四位御医精心照顾才渐渐好转起来。 等到林凝素痊愈,围猎早已结束。 “这也怪我,不该信了你的话,去参与什么击鞠。”林夫人握着自家女儿的手,十分自责,“这一病十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林凝素轻笑,想向母亲解释几句,却被打断。 “你也是,不是一向不喜欢阮家姑娘吗?怎的贸然跑去救她,幸亏腰伤没有落下病根儿…” 林夫人絮絮叨叨,对她一顿数落。 “母亲,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林夫人抚上女儿的额发,见女儿现在的确面容红润,也有了血色,才缓和了面色。 母女二人正说着体几话时,守在房门外的云树忽然走进来报,道:“夫人,姑娘,阮家的姑娘递来了拜帖来,说是想来瞧瞧我们姑娘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