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此时的动作,也完全和说话语速同步。 她将手搭放在裴清术的手上,掌心贴着手背。 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手背筋脉隆起的弧度,仿佛山川在她掌心,被细致描绘。 女人的手好像天生要比男人的手小上许多。 尤其是在有对比的时候。 不同于裴清术的骨节分明,林琅的手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只剩没有重量的柔软。 纤细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缓慢挤进他的指间。 仿佛榫卯一般,严丝合缝。 “裴清术。”她连名带姓喊他,“我只给你十秒钟考虑,你要是不抓紧我的话,我就松开了哦。” 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如同撒娇般的话来的。 倒计时在她心里已经开始了。 直到最后一秒,林琅才低下头去。 她看着他抽出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 明白了他的答案。 算了,点到为止。 林琅刚要坐正身子继续去看电影。 冰冷的掌心却被温暖熨帖。是裴清术的手,握住了她的。 没有丝毫暖意的手,被裴清术温柔揉搓。 并不时低头哈气。 “好些了吗?” 他抬眸问她。 “还是有点冷。”她得寸进尺。 知道他毛衣里面还穿着一件,于是林琅将手沿着他的毛衣下摆伸进去。 隔着里面那件白色T恤,将手放在上面。 林琅循序渐进的试探,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到底在什么程度。 那里的温度更为灼热,劲韧紧实的腰腹肌肉,在她的手碰上去的瞬间,明显绷紧。 他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仿佛为她的大胆直接感到惊讶。 可也仅仅只是惊讶,他稍微往后的动作,像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林琅甚至有一种错觉,哪怕她直接将手伸进他的T恤里面。 他估计,也会完全纵容。 放映厅内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几乎都是情侣,心思也全然不在电影上,忙着谈恋爱, 暧昧私语声随时响起。 林琅将手从他的下摆抽出,没有更近一步。 摄像头还对着呢,她可不想被别人看到些什么。 电影到了后半段,剧情更加莫名其妙。 林琅看着看着就开始打盹。 她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昨天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幅画。 于是她问裴清术,担心是同名同姓。 虽然同名同姓的可能,微乎其微。 “是我。” 他非常贴心的,不等她开口问,便主动替她解了惑。 林琅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不知是因为细心,还是因为,他足够睥睨审视他人的高智商。 “那位画家因为从小就被酗酒的父亲殴打,导致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在完成那副画作之后,她便用一条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做为捐赠。 不管是对于那位画家,还是对于无数个无辜受害者而言。 无关乎捐赠的意义,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虚无。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外界的重视。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家庭暴力带来的危害。 它带来的伤害,是持续性的,将伴随受害者一生。 林琅不再说话。 她去看银幕,电影到了尾声,男女主经历一番磨难和误会后皆大欢喜。 她想。 如果能够早点遇见裴清术的话。 如果能早点遇见他。 伴随自己一生的痛苦,或许...... - 徐初阳的电话打来时,裴清术刚把林琅送回学校。 车窗封闭的车内,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看着上面的联系人,沉思几秒,最后还是按下接通。 不等他开口,手机那端,徐初阳声音低沉暗哑,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问你。” 第二十四章 电话挂断后, 安静的车内,一点淡淡沉香浮动。 裴清术一只手还搭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还拿着早已黑屏的手机。 他像是陷入了短暂沉思当中, 脸上情绪却一如往常的少有变化。 他松开手, 干搓了把脸。最后打开车窗, 调头驶进辅路。 约见的地方在一家清吧。 进门就看见了徐初阳, 背对着门,坐在吧台上。 里面是调酒师, 正两手并用,有节奏地摇晃Shaker。 裴清术刚过去坐下,立马有服务员过来,礼貌问他, 喝点什么。 裴清术只要了杯白水。 他很少喝酒。 不等服务员离开,徐初阳放下手中酒杯, 微沉的声音:“一杯whisky。” 是替裴清术点的。 服务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裴清术, 后者点了点头。 默许了。 清吧内并不禁烟, 徐初阳早就点了一根, 拿起酒杯的那只手, 此时也正夹着一根燃过半截的烟。 冰块在他的动作间轻微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 旁边的烟灰缸, 杂乱无章散落着好几支烟蒂。 尚且带着白烟的余温。 所以, 徐初阳不止只抽了这一根。 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情绪总是独自忍耐消化。 长时间的高压之下, 总得需要一个宣泄口。 于是他学会了抽烟。 按部就班的好好学生, 高中就开始断断续续抽烟。 “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前些日子听别人提起过, 裴清术他妈扭到了腰。 裴清术点头:“好多了。” 徐初阳咳嗽几声, 将烟灰缸拖至手边, 掸了掸烟灰:“那就好,等有时间了我过去看看。” 裴清术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劝他还是把烟给戒了。 他点头,低声笑笑:“本来戒了的,最近有点忍不了。” 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动作稍有停顿,然后将烟蒂按进烟灰缸,左右碾了碾。 直到那点火光彻底消失,他才松开手。 “小琅的嗅觉很敏感,有时候闻到汽车尾气都会干呕。和她在一起后,我就慢慢地把烟给戒了。” 徐初阳和裴清术是很多年的朋友,他们从小就认识。 都不是多么热切的性子,步调一致的温吞,不管做什么都是循规蹈矩的。 至于徐初阳,人生中的第一次叛逆是为了蒋杳。 那次他因为蒋杳被渣男骗,而动手揍了对方。 也是那一次,裴清术生平第一次撒谎。 徐初阳因为打架被带到警察局,裴清术做为目击证人也一同被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