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书包里抽出一本星座书,按照目录翻到林琅的星座:“上面说你们这周会被幸运女神眷顾,幸运颜色是紫色,幸运宝石是绿松石,幸运数字七。” 周橙静近来迷上了这些,还有通过算姓名的笔画数来判断自己的姻缘。 她和她男神的匹配度是七十七,远超及格线,她兴奋了两天。 后来闲着无聊算了下她和班主任的,发现匹配度居然百分百。 吓得她随手就扔了那本书,嘴里反复念叨晦气,并到处宣称这玩意儿是假的,信不得。 林琅听到她的话笑了笑:“是吗,那挺好的。” 周橙静听出了她话里的敷衍,知道林琅不信这玩意儿,她劝她:“坏的不信,好的可以适当信一信。” 林琅应声之后开始收拾画具。 她是美术生,每周都有几节课需要外出写生。 刚好下节课是数学,周橙静羡慕的不行:“我下周就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把我也转成美术生。” 林琅劝她思而后行,画画没她想的那么轻松。 周橙静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有你陪着,再累我都觉得很轻松。” 整个高中生涯,周橙静都是林琅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刚入学的时候,林琅人生地不熟,出了车站连学校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最后花一百打了辆黑车,还被司机以前面修路,车开不过去为由给扔半路了。 她不善言辞,性格孤僻,独身来到陌生的城市求学,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此时看见前方分明有车辆开入,提起勇气想要为自己据理力争。 那口气堵在胸口,手攥着袖子,额头都憋出细汗了,最后还是默默吞咽回去。 算了。 九月的北城,太阳烈到能将人直接晒成人干。 尤其是近几年,气温不断创下新高。 林琅拖着行李箱,靠着手机导航艰难辨路。 圈圈绕绕,一直到了晚上才找到学校。 很难想象,她这样孤僻的性格,居然也能在开学初期就能结识周橙静这样的朋友。 但也仅此一个。 学校里的同学对她并没什么好印象,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却总有人带头孤立她。 摧毁一个女生最简单的手段就是伪造她的黄谣。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包养的消息逐渐传开。 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便让她坐实了这种谣言。 周橙静不止一次在课上为她出头,次日早读却差点被课桌抽屉里的死老鼠吓到晕厥。 得知这一消息的林琅死死按著书页一角,嘴唇紧抿。 因为过于用力,手腕甚至开始颤抖。 她的安静,她的孤僻,反而将这股气焰助长。 那一整天,林琅都没在学校看到周橙静。听说她受到惊吓,提前被家长接了回去。 林琅想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好点。 可是她没有手机。 她也不敢去找她。 自责和愧疚逐渐将她吞噬,她站在礁石之上,亲眼看着海面涨潮。 她无处可退,只能认命等待海水将自己溺亡。 在很多年前,她就平静接受了自己的人生。 可悲的,被厌弃的。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领养家庭说她是灾星,她从出生就被不断抛弃。 下午放学,她回到住所。一个窄小的单间门,还是慈善机构出钱给她租的。 林琅将书包放在桌上,冰箱里还剩了一些昨天的饭菜。 她加热后,一顿晚饭便完成了。 她对食物从来不挑剔,能填饱肚子就行。 家里没有电视,她唯一的消磨时间门方式就是学习和画画。 吃完饭后,她拿出昨天在书店买的一课一练。 老师留的作业在学校的时候就完成了。 林琅非常清楚,自己唯一的出路只有学习。 她的人生,只有这一条出路。所以她会抓住这个机会。 有时候她去写生,中途会经过天池巷。 那是一条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巷子,巷子两旁的四合院带着老旧的年代感。 朱漆木门前杵着两头石狮。 可就是这条看着不起眼的巷子,在更早之前,却是皇城地界。 出生在这里的,仅仅只是靠出生,就打败了这世上百分百之九十九点九的人。 生来便万众瞩目。 周橙静说:“如果不是出生就在这儿,那这辈子都别想出现在这里。” 林琅听完后,没有太大感触。 她没有周橙静的羡慕,也没有旁人的妒恨仇富。 她并非圣人,她仅仅只是,并不在意这些。 连温饱都难解决的人,唯一的烦恼就是解决温饱。 至于那些七七八八的烦恼,是吃饱了饭的人才有心情去考虑的。 今天天气挺好,太阳悬挂在正中,赶走了秋日该有的微寒。 公交车坏在半路,一群人多等了半个小时才等来第二班。 所以林琅比平时要晚了许多。她背着画具一路狂奔,高马尾校服裙,以及白色衬衫,还有领口处的红色领结。 身侧是车来车往,少女的青春洋溢,比晌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前方停了一辆庄重严肃的黑色越野车,车牌号是白色。 车窗徐徐降下,她在那一瞬间门扭头。 车后排的少年正好看向窗外,两人对视。 清浅的眸对上她的。 车内的沉香渗透出来,他的眉眼清俊圣洁,给人一种被洗礼过的干净。 白到不掺一丝瑕疵的肤色。 那仅仅只是一个偶然的擦身,一个巧合的对视。 出生便住在天池巷的富家少爷,和靠社会救助才能赖以生存的贫穷少女。 他们的人生,天差地别。 林琅收回目光,步伐稍微加快。 她不知道的是,她扬起的裙摆,她摇晃的高马尾,以及刚才只持□□的对视。 都在某人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 老师并没有怪罪她的迟到,相反还让她再有下次的话,就慢慢来,不用这么着急。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放下画具的同时和老师道谢。 为时半天的写生,是在为下个月的比赛做准备。 林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老师递交的名字。 这次比赛是省区举办的,获得名次的都会有一笔不菲的奖金。 老师知道林琅的情况,所以平时总会或多或少的关注她。 一直到下午,太阳开始下山。 老师也宣布了下课。 其他几个学生聚在一起商量着待会去哪里玩,明天就是周末了。 林琅一个人将东西收好。 其中一个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议论声变小了。 成了窃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