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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5(1 / 1)

公各族借勤王之令举旗而起,又过百年,便成了今日之局面。 天子城多年待定无主,北有贺兰南有顾氏,各自蛰伏着,谁都冠冕堂皇不肯占据,谁都在背地里垂涎欲滴。 多年下来,天子城竟就成了一座珍宝荟萃的鬼城。 贺兰破奔袭百里取了鸾铃,快马加鞭回到飞绝城时,天才刚亮。 过城大街上有几处商铺开了门,一些小贩正挑着扁担上街寻找摊位,这个时辰正是贺兰明棋起早议政的时候。贺兰破原本要等正午过去,议政散后亲自把东西交到贺兰明棋手上才能离开,岂知刚刚踏入飞绝城不久,他心中忽然一坠,无缘无故频繁心悸起来。 腰间取骨之处隐隐作痛,贺兰破骤然勒马,对辛不归道:“祝神出事了。” 辛不归一头雾水:“啊?” 贺兰破捂住心口,又重复了一遍:“祝神出事了。” 他说完,没等辛不归的反应,也没等身后上前军队赶来,带着鸾领一径直冲进贺兰府,不顾所有人的阻拦,闯入议事大堂把东西放到贺兰明棋眼前,便头也不回地又冲了出去。 他身下那匹黑鬃烈马可以不眠不休奔腾三天三夜,如今跟着他朝一帘风月的方向长驱上山,才到半山腰,马便说什么都不肯走了。贺兰破下马,往前走着,渐渐感到一阵恶寒。他仰头见山上一顶落白,似是飘了一夜的雪。 春山积雪,太过反常。 贺兰破顺着山路往上奔爬,越往上走,心中越是慌乱,有几个瞬间心腹处险些绞痛得难以呼吸。 他蒙头大跑着,快到山坡处时,一只小小的血色蝴蝶扑腾着翅膀盘旋到他眼前。 这只朱砂剑尾高高低低地转了两圈,停在贺兰破肩头休息片刻后,像是奋力提起最后一丝力气,缓慢地震动翅膀,牵引着贺兰破往山上去。 贺兰破跟着它,走进积雪愈发深厚的山顶,起先看见雪上落了些细碎的石块,走近了,才发现密密麻麻全是朱砂剑尾的尸体。 他在寒风呼啸中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再靠近一帘风月,每走一步,脚下都是死去的蝴蝶。 后来引导他的那只朱砂剑尾速度愈发变快,贺兰破便再次奔跑起来。 跑着跑着,他忽然感到脊背发凉——空谷澄然,这是山上最后一只活着的朱砂剑尾。 他拼了命地往前追,蝴蝶却越飞越远,贺兰破追得喉咙里灌满了风,就快追上时,被积雪里的石头绊倒在地。 他扑倒在雪中,看见那只蝴蝶逐渐不再扇动翅膀,缓缓停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 贺兰破撑着地面爬起来,瞧见了那片赤红色的雪地。 他先是微微侧脸,一副观察的神色,目光凝在对方身上,显然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贺兰破放轻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去,像是怕惊扰了睡在雪地里的人。 直到走到跟前了,贺兰破才蹲下身,擦干净祝神脸上的雪,把祝神抱进怀里。 ——祝神七窍流血,脖子和胸前铺满凝固的血块,手里抓着一片衣角。他身上还穿着贺兰破离开前给他新做的春衣,两眼微张,睫毛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霜,琥珀色的眼睛覆盖着一层平静神色,虚无地看着天际,此时瞳孔已然涣散了。 祝神身体和周边散落着无数只朱砂色的蝴蝶,同他染血的衣服融为一体,安然静默地睡在茫茫大雪中。 贺兰破俯下身,把耳朵挨在祝神的鼻下,没有听见呼吸。 他调整胳膊,给祝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身上,又去摸祝神的手和双脚,发觉很凉。 贺兰破先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捧着祝神的脸,先吸了口气,稳住双手,从身上掏出一张方巾,就着融化在他手中的雪水,把祝神脸上的血痕一点一点擦干净。 擦完了,贺兰破再一次开口,声未发,先落了泪。 他用脸贴着祝神的额头,很轻地蹭了蹭,低低唤了一声:“……祝神?” 须臾沧海,风雪无声,来人成故人。 贺兰破眨了眨眼,忽觉肝肠寸断。 “……祝神。” 祝神死了。 死在贺兰破找到他的第二年,这个最后一瓣桃花凋零的春天。 山中响彻刻骨的哀鸣,有谁在对着天地大放悲声。 -------------------- 要完结了 he 第99章 99 祝神的一生是由什么组成的? 是年幼时望香楼一间间不见天光的屋子里永无止尽的鞭打,汗液混合着血泪与灰尘流淌在每一处棍棒留下的伤口上,他拖着空瘪瘪的肚子洗干净身上的伤痕,推门进入一个个富丽堂皇的客房,在撕心裂肺或强颜欢笑的求饶声以及剧烈的疼痛中度过每一个夜晚。事了他大抵会被扔上一笔价值不菲的打赏,这笔钱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六七岁的他会老老实实捧着小费送到龟公房里,再一瘸一拐地趁着夜里无人走到井边,用细瘦的胳膊打起半桶冰冷的井水,就着月光清理痛到麻木的下半身。天快亮时他就偷偷溜进厨房,赔着笑脸请求后院起得最早的厨娘给他一个昨夜吃剩的馒头,有时运气好能得到两个或者一些糕点,接着他就狼吞虎咽地吃完再跑去柴房小睡一会儿——他没有自己的房间,那么小的孩子不需要有房间,小猫小狗睡哪里他就睡哪里,养不死就行。 偶尔某个深秋的夜晚他站在井口看着自己的脸,也会有一瞬闪过轻生的念头,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他不想死。 纵使活着有吃不完的苦,他也还是不想死。 在日复一日的反抗、挣扎与屈服中,他落了个遍体鳞伤的下场。祝神的倔脾气在那么小的年纪时就早有端倪——无论打手龟公如何调教,他永远不肯安安分分地去服侍,总要被打得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客房,每一天都是如此。他身上的伤总是好了又烂、烂了又好,冬天好得慢一些,夏天烂得快一点。望香楼的姑娘瞧他可怜,会偷偷摸摸给他买药,等到她们发现他身上的伤再也好不起来时,他就在某个清晨被一卷草席裹着扔到了城外。 他躺在乱葬岗里,不多时连草席也被人夺取。然后他浑身赤裸地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以及远处那个倚在树下观察了他一夜的男人,在无尽的不甘中浑身溃烂着死去。 这是祝神的前世。 十一岁的春天他在丘墟迎来新生,伴随着祝神这个名字,还有世上两个声名显赫的法师。祝神从年幼走到年少,他的记忆一尘不染,拥有一副重新生长的健强身体与顽劣不堪的脾性,每天过得鸡飞蛋打无忧无虑,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脏根植着他的叛逆,命中注定他要和这颗心脏真正的主人成为一生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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