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调子，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可这一巴掌下去，卢矜看她的眼神却愈发炽热。 “卢郎君不就喜欢本殿如此对你吗？” 卢矜笑得开怀，不管不顾地对着李琮腻来腻去。 而在屋外，两个异域长相的男人面红耳赤地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奇怪水声，尴尬地交谈起来。 “阇梨攀，阿琮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要，不要难过。” “本尊是没上师大度。” 竺法成自讨没趣，刺了一句，说道：“若教主心中不服，大可推门而入。” “本尊算是什么呀？没名没分的，比不得驸马您来得名正言顺。” 竺法成转身便走，他的声音渐行渐远，可还是清晰地传入阇梨攀耳中。 “这有什么好置气？阿琮孩子心性，喜欢玩闹而已。” 第一百七十章 归云书（还没黑化：再也不要有其他男人了，好不好？ 云收雨歇。 李琮把卢矜给打发走，又吩咐侍从无论是谁来都不要打扰她休息，如是沉沉睡去。 久违地，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化作一只赤金色的大鸟，日出觅食，日落止息，每夜宿在一棵古老的桃花树上。 李琮的意识有些朦胧，她知道这是梦境，可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在这个世界，她是孤独的。 除了她与桃树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 李琮用呼扇的翅膀接住一片飞落的桃花，她忽然口出人言，感慨道：“小桃，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 霎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那向来沉默的桃树枝干抽长，变作人形，翡翠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似有无限的哀婉与惆怅。 “负心人。” 如嗔如痴。 那只凤鸟的形象随着桃花的离去而迅速消散，变作一个英气蓬勃的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李琮伸出手，一把将阇梨攀抱住，笑着说：“抓住你了，蔓蔓。” 二人席地而坐，几步远处有一泓小溪，淙淙的流水带走纷飞的花瓣，不管外界是什么季节，他为她造的梦是永恒的春天。 “蔓蔓找我做什么？” 李琮见阇梨攀不说话，打趣道：“竟还要用这样迂回的办法？” “阿琮怎么还怪我？不是你说要休息，外人不许打扰。” 李琮很自然流畅地答道：“可蔓蔓不是外人。” 阇梨攀却不是那么好哄的，他的胳膊伸过来，像两根长长的藤蔓，把李琮的腰身死死缠住。他咬着唇，酸气冲天地问：“你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讲？” “别人，哪个别人？” “那个光头和尚，今天来缠着你的不要脸的狐狸精，笑面虎似的王郎君，还有自愿给你当替身的傻子状元……” 李琮莞尔一笑，说：”没有。我没和他们说过这些。“ 阇梨攀那股高兴劲儿还没过去，李琮就很坦诚地说道：”因为只有蔓蔓会问我这些。“ 阇梨攀气恼不已，拿李琮又没什么办法，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刚开始的时候还咬出了印子，看李琮一点也不反抗，他倒是不舍得了，小猫儿似的用牙含着，并不用力。 ”怎么不躲？“ 李琮说：”蔓蔓难过，是我的错。“ 被他在梦里咬一口，就当赔罪了。 阇梨攀别扭地解释：”不会留下痕迹的，这是在梦里，幻术而已……谁说我难过了？“ 他，他只是不甘心。 明明为李琮制造祥瑞异象的人是他，为李琮日日夜夜担忧不已的人是他。 可为什么她亲吻的却是别人呢？ 薛护法说昭阳公主知道他会幻术，对教主只是利用。阇梨攀却认为，李琮迷惑人心的本事比他要好很多，至少她就从来不会混淆现实与梦幻的区别，徒留他一人迷失在楼兰古国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蔓蔓，我累了。” 即便是在梦里，那种如影随形的疲惫还是没有放过她。李琮打了一个呵欠，轻柔地吻在阇梨攀的脸颊，他却很有心机地变换了角度，让李琮的吻正好落在他的嘴唇上。 李琮任由他胡闹，也没生气，半眯双眼，说：“我要睡了……” 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李琮醒来，她伸了个懒腰，视线朦胧中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还以为是阇梨攀，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司道君。 “道君？” 司正用热水浸了帕子给她擦脸，不咸不淡地说：“相别不过月余，我怎不知阿丛是凤凰投胎，天女下凡？” 李琮振振有词道：“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大唐开国皇帝自称是老子后人。本殿公主之尊，战神之勇，有个神异的身世又有什么奇怪？” 司道君给她擦完脸，垂下眼眸，道：“为什么是他呢？阿丛在蒲昌海遇见桃妖的第一面，就想到后来种种么？” 李琮疑惑问道：“道君是在为阇梨攀鸣不平？” 虽然是利用，那也是蔓蔓心甘情愿被她利用好吧？她也没有威逼利诱的，只是叫朋友帮一个小忙罢了。 “本君才不会为那等邪物不平。” 他的眼神一瞬冰冷，在面对除她之外的人之时，司道君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漠然。 当然，由于阇梨攀是上不了台面的邪物，司正心中对他更是多了一分鄙夷，只是掩藏得还算好而已。 “道君，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所以，这样的事我不会找你来做。” 司道君心头一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一点甜，因为李琮懂他，不会叫他做任何为难的事。 可更多的却是酸涩与不甘，就好像尽心尽力照顾她的身体的他，在她身体康复后已全无用处，那些山中同寝同食的日夜，那些奔波不停的羁旅生涯，还不如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树妖来得亲密， “我……” 李琮自以为很贴心，看司道君神色不明，还当他是不好意思，于是便说：“道君不必多想，您之于我有救命之恩，此生我必不负您。” 说完，李琮也没看司道君是个什么反应，换上官服去了金吾卫视察。 她回长安不到十二时辰，几乎把所有人给见了个遍，可却偏偏有一个人，她没有见。 “阿琮，她回来了？” 不等侍从回答，归太傅就没命地咳嗽起来，这次虽说没有吐血，但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还真是吓人。 流云一脸心疼地等待自家公子咳完，回道：“是，公主此刻正在金吾卫中。” “流云，你说她怎么不来见我？” 归云书猛地抬眼，铜镜中映照的是一张尽管憔悴，也不减半分美丽的容颜。 “她刚回来就见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肯来见我？” 流云不忍道：“许是殿下忙。” 忙？从前她对他上心的时候，哪怕是刚打完仗，也会第一时间来国子监找他，问他病情如何，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