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清恒幼时体弱多病,”荀悦有些感慨,回忆着说道,“叔父生怕养不活,便随了贫苦人家起个小名叫狸奴。” “狸奴幼时确实如幼猫一般。” 荀悦矜持的说道,微不可查的搓了搓手指。 喔! 不知何时从后军溜达到了前边来的张辽露出了听到了小秘密,没想到荀郎还有这个小名,哇会不会被灭口,等多种内容包含的眼神。 荀晏幽幽望了他一眼,张文远连忙又假装自己不在离去了。 荀悦又道:“清恒记事早,一两岁小儿便甚是害羞,叔母在时总不愿亲近。” 荀晏正欲接话,却骤然一顿。 他印象里从未有过母亲的形象,又何来不愿亲近,可大兄又说他记事早。 “阿母……” 他惊觉自己已经无知无觉喊出了这个称呼,陌生中带着一丝埋藏得很深的熟悉。 荀悦抬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荀晏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一个恍神差点摔了。 “清恒?” 荀晏看到荀悦有些忧心的眼神,勉强一笑,摆了摆手。 “方才有些头晕而已。” 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丝摸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心中一阵阵发紧。 他蓦然发现清之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而他离了这个自幼陪伴的未知声音后似乎也没有觉得什么异常。 荀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气,御马至荀晏身侧,以免他又一个走神摔了,荀晏恍惚之间也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抵达之时已是暮色,而许都之内仍 是生机勃勃,官吏士卒皆士气高昂,顺利奉迎天子叫所有人头都抬高了一寸,从此他们这儿就和其他的诸侯不一样了,他们代表着大汉的正统。 城内是夏侯惇亲自来接应,夏侯将军今日神色有些异样,还未安排好别的,他就匆匆将荀晏拉到了一边。 “令君有事唤君前去。” 夏侯惇说道。 荀彧如今守尚书令,居中持重,旁人的称呼也逐渐变成了敬畏有余的令君。 荀晏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荀悦,见荀悦仍是平静的模样,向他微微颔首。 “此为我从兄荀悦荀仲豫,请元让多多照看。” 他与夏侯惇说道。 夏侯惇应道后,荀晏方才匆匆离去。 尚书令本应在宫禁之中,只是许都百废待兴,尚未完善,有些事情也就随意了一些。 府上仆从今日神色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还未走上几步便见荀彧出门来迎。 阿兄今日看起来有些憔悴,未着官服,只着素衣,荀晏盯着他那身素衣看了许久才堪堪挪开了眼神,荀彧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笑了笑,带着人进了屋。 直到闻到了阿兄屋中熟悉的熏香味道,荀晏仍然不曾安心,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荀彧踟蹰了许久,他甚少有这般进退两难的时候,但幼弟有些惶然的神色又刺痛了他。 “清恒此行劳累,可有用过吃食?” 他问道,话落不待荀晏回答便令侍从送了一些点心上来。 荀晏垂下眼眸,由着侍从上来忙忙碌碌,待摆完后方拾起一块米糕慢慢咬着。 待吃完一整块以后,他才觉自己已经平静了下来,心中似乎隐隐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他抬起头看向了荀彧。 “阿兄,出什么事了?” 他轻声问道。 “宗族前日已至许都,昨日前往颍阴故里。” 荀彧斟酌着说道,却见荀晏对他笑了笑。 “阿兄啊,晏才二十出头,真有什么事不会吓死的。” “胡言!” 荀彧斥责了一句,说完又怕自己会不会说重了。 “叔父……”荀彧声音很轻,似乎怕吓到什么, “叔慈公在归途路上走了,现已扶棺回高阳里。” 他一边说着,眼神却不敢离开荀晏身上,荀晏却像是未曾听到他的话一般,一双漂亮的杏眼空空荡荡的落在桌案上雪白的糕点上。 “晏知晓了。” 荀晏答道。 他说完后便起身,荀彧不敢放他一个人,连忙抓住他的手,这才发觉面上平静的人手心已是一片冰冷。 “我要回家再见大人一面,”荀晏认真的说道,一边收回了被荀彧抓着的手,“天子方归,阿兄还需镇守于此。” 颍阴离许都不远,驰马而去一日足矣,荀晏之马为曹操所赠,乃千里良驹,自然更是快于寻常之马。 回家的路早就熟记于心,纵使暮色漆黑也能了然是什么方向,直到在颍阴城外不远,善骑之人险些马前失蹄,将将在地上滚了半圈。 马儿半趴在地上发出委屈的鸣叫。 荀晏这才想起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这马儿跟着他又是埋伏李傕,又是到处跑,已经好久没有歇息过了。 他捂了捂一阵阵泛疼的头,爬起来时手脚发软险些摔了跤,胸腹之间令他有一种呕吐的感觉,他轻轻抱住了马儿。 “对不起啊。” 他呢喃着说道。 夜半三更之时,颍阴城门口的守卫从瞌睡中惊醒,见城外有人牵着匹马儿向城门口走来。 “城门已闭!” 守卫高呼,示意来人不要再前来。 那人却是不听,依然上前来,守卫暗自示意边上同伴,自己则摸向了身边佩剑,直到那人走近后,火光照亮了面容,他才惊呼出声。 “荀郎?” 他是老卒了,黄巾之乱时便驻守在颍阴,董卓之乱时颍川大乱也没能让他怎么样,他也曾见过这位荀氏的荀郎,多年难以忘怀。 只是如今这位昔日荀郎却显得甚是狼狈,身上沾了泥土,面色苍白却不掩容色,他想起了城里最近的丧事,心中一下子有些悯然。 “符节在此。” 眼前的郎君声音疲惫,将象征着颍阴侯身份的符节递给了守卫。 他是第一次以颍阴侯的身份回到故里,却未想是如此情景之下。 高阳里 一如以往,只是更加冷清,火光照亮了弄堂里的白幡,他茫然向前走着,发出的动静惊醒了还未歇下的家人。 荀衍匆匆出来,见到外头风尘仆仆,可怜兮兮的堂弟,心中一下子像是哽住了似的,他带着荀晏,穿过一片片白幡,走进了灵堂。 “叔父辞世之时不曾痛苦,清恒……”荀衍低声安慰着,这回方恨自己不会说话,说辞都干巴巴的,“清恒不必太过伤心。” 荀晏跪在满堂缟素中,心中茫然,胸口却似闷得喘不过气来,分明知道荀衍在耳边说话,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忽然有些想念清之平日里逼逼叨叨的模样。 “清恒,清恒?” 荀衍见面色苍白的郎君怔怔不语,心中不由紧张,低声唤了两声。 他正欲再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