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他揉了揉脸,庆幸大概自己最近很是听话,在长安休养了几日也未曾发热,临行前用药压下别的症状,若是一路顺畅,应当能够顺利抵达汉中。 深吸一口河谷间清新到有些凛冽的空气,他仍是得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的。 益州迟早需要联系,荆州的威胁也 是刻不容缓,刘表看似无能却亦是一代人杰,荆州富庶,若有心相攻,曹操也得棘手。 但他私心里却还有些别的缘由。 荀晏喘了口气,撑着边上的陡峭崖壁抬头,一线天色苍茫,栈道层层叠叠的盘旋在群山之间,他倏而止住了呼吸。 他看到了一团炫目、刺眼的光,眼前陡然如同晕眩一般,锐器的寒芒带着森森寒意直直逼近眼前。 无处可躲,他奋力抽出腰间剑,横剑斩下,金石交鸣间,冲力带着他瞬间向后仰倒。 周边一瞬间喧闹了起来,在耳边尖锐的耳鸣间犹如隔世,他感到有人揽住了他护在他身前,细细碎碎的叫着他的名字。 荀晏蓦的清醒过来,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张与寻常汉人有些微不同的脸,曲头木耳,环铁裹结。 “叟兵人寡!诸君切莫惊惶!” 他借着典韦的手勉强站起,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喊到一半就破了音。 慌乱的士兵顿时心定了下来,虽然不善山地作战,但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老兵,只要有人指挥,他们就能继续作战。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混沌,荀晏几乎看不清什么,典韦架着他将他护在身后,两把大戟舞得生风。 那是川蜀的蛮夷之兵,昔年刘焉曾派五千叟兵在长安发动政变,他们应当不会人多,但他们更擅长这种陡峭山地之间作战。 ……所以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翻车? 他忍不住想着。 狭窄的栈道上一时皆是人影攒动,像是多了许多人一般,边上倏而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甘宁终于抓住了那摇摇欲坠的人,忍不住腹诽这长得确实太有标志性,下一刻他心下一凉,一把剑斜斜自左下方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拧过身子避开,几乎闪了腰,还被捅破了裤.裆…… 他跳脚吼道:“祖宗啊祖宗!自己人自己人!”! 第160章 “嘀嗒——” 那是血与水落下的声音,不停有兵士从高耸的栈道上跌落,落入那无尽深渊,形势在第三方的进入下逐渐逆转。 甘宁的神色却突然难看了起来,他身前的汉子如护主的野狗一般挡在他的身前,眼神凶戾的盯着他看,他指向了他身后。 “他中箭了,再不处理会出事。” 他说道。 典韦一愣,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青年仍然虚虚睁着眼,只是眼神涣散不知还有没有意识,仔细一看后才见左肩头不知何时已是血染了半袖,一根极短的箭矢扎在肩头。 箭杆是被中途砍断的,冲力顿减,本是冲着要害而来,最后仍是险险射中了肩头,因着向来一身玄衣,又兼伤处隐蔽,竟是在仓促间未曾发现。 “我是荀公达派来的人,”甘宁口中发苦,想着自己不会要搞砸了吧,“荀公达你认识不?都自己人……” 典韦确实认识,他也知道正是眼前人领兵来援助他们,他迟疑的回头,一只满是冷汗冰凉的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让他过来。” 荀晏声音低弱,眼眸中似是清醒了一瞬,继而又疲惫的半阖了下去。 栈道上的厮杀声逐渐减弱,他们身旁俨然被典韦杀出了一片空地,一时之间竟无人敢靠近,甘宁连忙蹲下查看伤势,眉头纠结得不停抽搐。 “好消息,中箭很浅,没伤到太多,”他对着眼前不知道昏迷还是清醒的人说道,“坏消息,箭头有蛇毒,须现在拔箭,立即涂药。” 没有得到回应,甘宁直接拔出腰间匕首,却见一旁看似昏迷的人又睁开了眼,从怀间费力的掏出了一只药瓶,手哆嗦了半天没能打开。 他顺势帮着打开了盖,闻了一鼻子。 “雄黄……和硝石?” “嗯,”荀晏有气无力的胡乱往嘴里倒了点,含糊不清的谢了声,“多谢。” “……不谢。” ……话说这能吃吗? 在典韦杀人的目光里,他仿若无人的准备战场临时急救。 好在此人长得粗犷,行事也似放纵不羁,但拿着把小刀竟能看出些心细如发,三下五除二将并不深 入的箭头挑了出来,所幸并没有出血严重,粗糙的敷上了药压住伤口也算暂时无事。 这般处理下来竟没用去多长时间。 荀晏压下了喉间不自觉溢出的痛吟,冷汗细细密密的往外冒,不一会就湿透了衣裳,舌下压着的药苦涩得直刺心神,倒是挽回了几分神智。 他拒绝了甘宁的搀扶,慢吞吞扶着边上的石壁站了起来,眼前一片一片的泛着黑,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最后借着典韦的力站住。 甘宁想了许久,胯.下尚且凉飕飕,他感觉自己也受了重伤,一时之间竟有些悲恸与后怕,为了完成任务他真的差点失去了太多。 他算是服气这对叔侄了。 他回身吼道:“救助伤员!清扫战场!” 周围几段栈道上仍在厮杀,赶来的蜀兵将叟兵一一踢下了深谷,远远的荀晏甚至看到了远在后边殿后的赵云,那年轻将军已经敏锐的看清了形势,指挥士兵与蜀兵合力。 抬头间那将军一怔,随即对着荀晏的方向大喊了起来,声音被山谷间的风吹散,听不清晰,只能见到嘴巴一张一合。 混沌的大脑陡然清晰,心下一阵空荡荡的彷徨心悸,荀晏拉住了典韦。 “我若不测,典君携我印绶归许昌,”他声音平静而冷淡,“若子龙有心离去,放他走。” 典韦顿时面色一变,“贼兵已灭。” 荀晏未答,只是看着不远处甘宁一刀捅穿一名贼兵,正是杀气腾腾之时,结果一抬头气势荡然无存。 那悍将又一次跳脚了。 “你来干啥?” 荀晏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前方一截栈道上有一行人策马而至,为首那人风尘仆仆,面有疲色,颌下蓄着几缕整齐的须髯,原本姝丽的容色也被压得多了几分沉稳之色。 陌生而又熟悉。 他突然就忘却了其余,委屈得不行。 那人面色一变,匆匆下马,荀晏身旁几个亲卫并不认识这人,立即横刀相对,那人也顺从的止住了脚步,他身后的侍从顿时握刀,一时之间竟有些剑弩拔张。 半晌,却是身后的主君拍了拍他们的肩,自己走了出来,于那美中年面前站定,神色冷淡,一言不发。 “……小叔父?” 荀攸迟疑的出声,他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