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俊俏女郎,反倒是等来了一脸胡须的老成医者。 张机开始吹胡子。 郭嘉的笑容逐渐勉强。 他回头怒目而视,却见发小缩在后头拢着手,对他露出了无辜且软和的笑容。 这人不仅生得极好,还脸嫩,病后敛去几分锋锐,只余温润,一时之间竟是叫郭嘉有些晃神,随后才暗搓搓咬着牙翻了个白眼。 该心黑点的时候不心黑,不该心黑的时候来了个积极,总结一下还是个傻的。 —————————————————— 春天的时候,曹操自汉中归来,刘璋二子皆同行。 他为刘璋请封列侯,又上书封其为振威将军,于刘璋兄长刘瑁坟前悲切痛哭哀悼。 比较令人侧目的是,曹操嫁了一女予刘璋,又为曹氏子弟娶了刘璋之女。 这是铁了心的要与刘璋联姻,把刘璋绑上战车,曹操在这方面素来没有节操,上一次联姻更是脸皮都不要了,在攻邺城时为自己儿子曹整娶了袁谭之女以暂且安抚袁谭。 曹操与袁绍是一辈,他让曹整娶袁谭女,这是直接自降一辈,如今与刘璋联姻倒也不算奇怪了。 就是怕他儿女不够用了。 荀晏有些无奈的想着,政治联姻最是摧残人,可当今之世又能如何呢? 蜀中二荀,荀公达仍任蜀郡太守,以功加封列侯,荀休若迁入内朝,为光禄丞,以夏侯渊接替其为汉中郡守。 又加张鲁为镇南将军,领信众北迁以实长安及三辅。 处理好了益州事,北方战事又要告急,曹操没空再去细问关中事,只在长安停留一日便再度起程。 可能是路途劳顿,又可能是头风病发作频频,曹操的心情并不算好,甚至有些阴沉。 寻常劫匪自然不敢靠近曹操一行,但也偶遇了几个胆大的士人,乃至于道人。 曹操起先还颇有耐心与人聊了聊,可惜那些个士人大多是本欲往雒阳求学求职,言语间对着那位御史中丞很是推崇。 这本不算什么,只是他心怀芥蒂。 最后那道人生得俊秀又不羁,他踩着木屐上前,盯着曹操哈哈大笑一番。 曹操当即脸色一冷,身旁侍卫皆是上前,欲押下这格外不敬的狂放之辈。 “命势已变!”那道人恍若未觉,笑着指着曹操说道,“奸雄!尔欲称王乎?” “来人!拿下此狂悖之徒!” 曹操色变。 那道人跑得贼快,几发箭矢竟都没碰到他的衣角,一入林中更是几个晃身便没了踪影。 曹操令人搜林,自己则骑在马上,神色难看。 曹昂自弘农来,暂且随军,见状说道:“汉中多道人,此地亦多有道人好装神弄鬼,口出荒谬之语,请大人见谅。” 曹操冷冷道:“岂能容其继续作妖?” 知那道人是撞在曹操气头上了,曹昂看着曹操的面色,他转而问道:“父亲是在担忧益州?” 不待曹操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妙才叔父持兵扼汉中军事重地,内有荀公达多年经营把持大局,又刘璋质子送于我曹,益州未易生变也。” 曹操瞥了他一眼,见长子眼神清明,他神色莫测,只默默拨弄着手边宝刀上镶嵌的宝石。 “孤之所忧,乃益州乎?” 他反问道。 曹昂直视父亲,他说道:“昔年王佐单骑入东郡,大人起兵以来,仰仗其甚多。” “今时不同往日,”曹操神色微动,但仍是这般说道,“渭南之战,乃谋划之中,计划之外。” 他统一天下的战略中,平定关中与收复益州皆是其中重要一环,但如今形势却是在他的战略前景之中,计划之外。 他出现了一个严重的纰漏。 在他原先的规划中,西边京畿重地应该由夏侯曹嫡系镇守,东边任用外姓镇守,而阴差阳错之下,形势逐渐脱离了控制。 本应顺势减去兵权的荀清恒因荆州事出使益州,又因局势驻守雒阳,他留曹昂在弘农确实是暗藏心思,可渭南关中之战后,曹昂已全然不能压制荀清恒之势。 关中人所惧者非曹氏,而是荀氏。 所念者非曹氏,乃荀氏。 他召荀衍入内朝,令夏侯渊领了汉中,可荀攸却不能动,益州局势尚需其稳定…… “儿以为,不应猜忌功臣。” 曹昂说道。 与曹操唱反调,除却这位大公子以外恐怕少有人敢如此了。 曹操看着他,轻轻抬手,左右皆是低下了头后退,力求让自己消失在这里。 曹操只冷冷道:“尔先为曹氏子。” “关中一战,你自领二十军棍以为罚。” 遍寻不得那狂悖道人,曹操也没了心思,他拍了拍长子的肩。 “勉之。”! 第194章 去岁歉收,今年又有汉中百姓数万迁徙至关中三辅等地。 钟繇很愁,荀晏也很愁,数次召府下掾吏有上百来人商议此事。 有人口是好事,但今年怎么过却成了个问题。 关中是个倒霉地方,早些时候李傕郭汜在这里放飞自我,连大小军阀都得落得个啃树皮的地步,后来钟繇与诸将僵持多年,也勉强算是休养生息了一阵子,结果一场渭南之战再次打回了解放前。 为了支撑军费,附近大小世家豪强早都被他薅了个遍,从威逼利诱到道德绑架,连弘农杨氏都迫不得已交了部分家底上来。 ……这么一想杨修上回还好声好气,毫无怨言还真是修养不错。 荀晏漫无目的的想着。 曹操打下了邺城,豪爽的一挥手,说河北受了袁氏之难,今年不必交租赋了,民心就唰唰来了,可关中却难以如河北一般操作。 河北终究是富庶。 堂上一群人叽叽喳喳得如菜场似的,其中有懂行的,有不明实际指点江山的,也有懵懵懂懂却有些许真知灼见的。 他大病未愈,听了一会便觉精力不济,胸闷头疼,基本只是撑着头一边听着,一边笔下随意的记着些什么。 见天色已晚,众人腹中似也抖不出多少墨水了,钟繇暂缓了会议,令他们先回家歇息,明日继续。 待堂上众人已然散去,钟繇方才叹息一声。 “可用之才还是少啊。” 平日里觉得边上个个皆是人才,可真到用时才发现人才永远是不够用的,并且还得是那种脚踏在实地上的人才。 荀晏打了个哈欠,好心老大哥钟繇便关怀的说道:“早些歇息吧。” 把病号拉来一起议事,他有些过意不去。 荀晏慢吞吞说道:“所幸有元常。” 司隶校尉与御史中丞同级,若非他们相识多年,私交还行,恐怕都难以相安无事到现在。 钟繇觉得他这语气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