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闷火正要发作,却发现他脸上迷茫地很真实,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高璟昀脑中一片空白,连做了什么梦都想不起来。他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丝毫使不上力,脚下也很软,很像是爆发力量之后突然的泄力。 他紧皱着眉,倔强地在跟自己的手脚较劲。 秦修宁远远看着他折腾了一会,心中无奈叹了口气,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横抱着扔到了床上。 高璟昀手脚阵阵发麻,仿佛这四肢错按在了别人身上,恐怕若有人真起歹意他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惊惶久久盘亘在心间,他尽力吞咽了下喉咙,然后将帝王那一套气势拿出来,充当吓唬人的铠甲,又故意将话题引开,将自己身下的尴尬和刚才那个吻留下的余热通通掩盖下去。 “你在药里给我放了什么?” 秦修宁从一地狼藉里翻出被打飞的药箱,扯下一块纱布包在自己的手上,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 高璟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但他手上的伤,又毋庸置疑地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你是说,我....要杀你?” “对,还招招致命。” 秦修宁回味刚才他那些招式,他明明记得他不会武功。那个不好的猜测坠着他的心直直下沉。 “所以你是会武功的?” “我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高璟昀还处在震骇中。 “之前有没有过类似情况?” 高璟昀斩钉截铁地摇头。这是第一次他好似完全失去了意识,每次头痛过去后会有偶尔的迷离恍惚,但不会像这样毫无记忆。 “那会经常忘事么?” 他还是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那么坚定了。“有些,很久远的事情,会记不清。” 秦修宁心里一沉。 高璟昀看他面色不对,紧张道:“所以,我究竟是怎么了?” 秦修宁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眼神安抚似地望着他,“你应该是也中了蝶蛊。据那些蝶女交待,蝶蛊会令人产生幻觉,让人变成完全另一种性格。 “我一直认为那是种很普通的毒,已经解了,但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那毒估计已经通过创口进入到你体内,你受到了什么刺激,就将其毒性激发出来了。” “可为何不直接用剧毒?既然已经冒生命危险行刺了为何不直接点,还要留下后患?” “我猜,对方应该不是想让你死,而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前我也不很清楚。不过我已经在想办法去找有相关记载的医书了。” 说着,秦修宁顿下,拿出那个封制着千年寒姜的药瓶,那是师父专门留给他的救命药。 “我原以为只是头风,但现在看来情况很复杂,但也只能先用它压制一下。它是生于极寒之地的极热之物,药性猛烈,这个过程不会很容易,我尽量让你在睡梦中度过,同时你也要做好准备。” 高璟昀点头,他的手脚仍是无力,像中了麻药一般。 秦修宁绕开脚下杂乱的桌椅,磕磕绊绊地出去,不一会便端着早就准备好的药引和一碗还温着的鱼汤,坐在床边端着碗一勺勺喂他。 乱糟糟的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那两个逃之夭夭的人谁也没有再靠近这里半步。 一时间,仿佛时光又回到了过去。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瓷勺碰触到玉碗发出的清脆响声,像溪流,像风铃。 “所以,过去的那些事,你是真的不记得了?”秦修宁低头吹开浮沫。 “嗯.....也没有都不记得,有一些,”高璟昀忽然脸红,身体的反应才刚刚退下去,那些存在记忆中的的画面忽然就这样冒了出来。 “记得哪些?”秦修宁送了一口到他唇边,却见那双眼睛慌忙地转开,一口吞下汤,假装不便开口。 “哦,知道了。”秦修远心知肚明地微微一笑。 尴尬和暧昧在二人之间流转,逐渐蔓延开填满了无声的空间。 高璟昀想起了他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好像从再见面至今,许多场景好似就在一直重演着,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高璟昀盯着那双拿着勺子搅动的手,忽然打破沉默道: “你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修宁顿住,手滞在空中。 他将勺子放回碗里,将另一只没有缠纱布的手举高,移至面前,就着烛火的光来回翻转着端详起来,神情一瞬被拉远。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方子吗?” “什么方子?” 他偏过头,跳跃的烛火中一丝笑容从唇边蔓延开,“九叶重楼二两,冬至蚕蛹一钱,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 相思疾苦。” 第83章 能不能留下陪我 “相思疾苦?” 高璟昀喃喃重复道。 他努力在干涸的记忆中搜索,依稀记得好像是他们一同上山采药,他他记得山间的风,记得沙沙作响的树林,甚至记得空气中清冷旷远的潮湿草木味道。 可唯独这四个字,完全陌生。 过去的七年里,很多画面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场景,像个徒有空壳子的房子。他能想起里面的门窗,桌椅的颜色,空气的味道,因为这些都不重要。而那画面里最重要的东西,被他硬生生地忘掉了。 “好吧,不为难你了。”秦修宁看着他脸上的茫然无奈一笑,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吗我后来才知道那方子是骗人的。重楼只有七片叶,蚕蛹仅存于夏天,而世间又怎么会有隔年雪,原来是相思无解...... “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想把这一切都快点忘掉,那会儿我也不通药理,吃了很多忘忧草差点死掉。” 他低头搅手里的汤,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后来师父用蛇毒将我的命救了回来。但自那之后,每几个月皮肤就会爆裂开,脱离血肉,蜕出一层新的皮。 “试了很多方子,最后变成半年一次,现在....已经两年没有蜕换过了。” 高璟昀听得瞠目结舌,他想像不出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地褪去一层皮肉,那该有多疼。 一时间,一个藏压在心底最久最深的东西被翻了出来,有很多想解释的,想澄清的,那些当年支持自己走得那么匆忙、义无反顾的理由一下子都翻涌上来。 他想告诉他的不得已,可最终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还是拎不出个头绪,脱口而出时只剩下了轻飘飘的三个字: “对不起。” 道歉的话说给对方,但实际上却更像一记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以至这句话就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两人任谁半天都接不出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