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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方歇,屋内悠然寂静,落针可闻。张子娥挺身肃立,苏青舟浅笑依旧,二人默默相看,无一句言语,惟有龙珥还挂着乐溶溶笑脸儿,手牵龙翎衣角喜滋滋地摇来晃去。
无声之际,苏青舟低头细嗅茶香,慢慢抚摸尽杯沿水汽,一笑说:「先生心中有问,还请讲。」
「据在下所知,龙翎属太子殿下,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上?」
「仙承阁降龙,龙二不知所踪,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先生此处?」
还未等张子娥作答,苏青舟皓腕一动,轻挑手指,目光微凝,徐徐做了一个噤声动作,说:「大哥……」未几,她双唇微合,有一抹含蓄微笑自唇边生,在张子娥沉默之时,粉唇轻启,不轻不重地添上四字:「那个废物。」
婉婉有仪,不似讥诮。
话音刚落,张子娥略作怔忡,犹陷于方才那句惊人之语,而苏青舟凝眉,目清透,不带转弯地看向她,问的话也毫不拐弯抹角:「先生所求为何物?」
言语重在相投,张子娥不假思索,沉音回道:「相印。」
名利在心,她非澹荡人,向来不遮掩贪慕之心。
苏青舟微微一笑,除却低眉放下手中茶盏,她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张子娥的眉眼。公主云袖轻摆,衯衯裶裶,缓步而来,说:「先生愿意等么?」
她的野心好直白。
张子娥明白,她要的,苏青舟身为一小小公主给不了。
「敢问公主所求又为何物?」
苏青舟头微微一偏,张子娥随之一凛,公主侧影清清浅浅,身姿娉娉婷婷,这微微一偏摇摇晃晃,若即若离,似欲倾覆,张子娥摆直了肩膀,竟然有一种她就要靠在肩上的错觉。那明眸上挑,盈盈含笑道:「自然是给先生相印。」
晓风翠柳胡飘絮,晨霭轻舟花笑语。
恰才一句,说得张子娥眉心一跳,迟疑许久。兴许是李明珏的态度太混账,对面苏青舟,三两言谈,她便察觉到一种可以交付的好感,想伸手同她一齐握璿衡。公主的话语赤诚,眼神清澈,野心直白,深纵而来,单刀直入,不生枝节,她走起路来步履虚飘飘,纤腰瘦怯怯,却似有一柱无形主心骨,将柔妩镇住,用眼神将人牢牢捻在手心。二人离得极近,张子娥嗅到一股草药味,细袅袅,香馥馥,掺着呼吸酣美甘甜,时轻时重,时淡时浓,不觉暖意扑身,似由千斤巨石所压,好比挟制。心下渐有一物茫然而生,长势迅猛,又旋即被寸寸折断,根根缝好,变化太快,近乎一瞬,实是不可名状。恍惚之间,张子娥伫立多时,如身处霞明春牖,引得遐思满目,无法挪动分毫,许久,方问道:「还请问公主目下所需?」
苏青舟纤长玉指在张子娥眼前转了转,挪近些许,微微踮脚,于张子娥耳畔倾身相告:「需要先生红着脸同我在帐内议事呢。」
香雾正氤氲,呵气有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