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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攸在她面前从不客气,兜着手大大方方调侃道:「我哪知道她有这本事欺负您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得意洋洋地来一句「不愧是我亲生的闺女,真给你爹挣面子」。
嘴上逞能是一回事,小的惹了事,大的得学着装乖,遂握拳清嗽了一声,挽好袖子为她续上茶水,转而放低姿态诉苦道:「你也知道,我与霜儿数年未见,这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儿,不好管教。」把自己身上的锅给甩开了,他还不忘贴心地给自家媳妇找个借口,遂更添上一句:「顾婉那性格你比我还了解,温温和和的,也应付不来宜霜。」
「这丫头性子随你。」李明珏撇了撇嘴说。
赵攸低头一笑:「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他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往紫檀案上轻轻一敲,拍拍胸脯斩钉截铁道:「但您放一万个心,我们家丫头我晓得,对您那是绝对没有一丁点意思。」
李明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我岂会不知?」
「说不定是好心不是?」赵攸看到她手背上的牙印不做声,心里想着柏姑娘不愧是属老虎的。要不是霜儿不乖在先,他怎么都得点评上两句,如今憋在心里可是难受,就指望能早点回家讲给夫人当笑话听。
管是什么心,李明珏不想和小孩子计较许多,她就是同赵攸随便闹闹,不想把气氛搞得沉闷。霜儿虽说是在与她玩笑,但说的事儿确是真的,一下子将她点醒。她是长女,爹说要嫁人,表面上自然不会违抗,更不会向多愁善感的娘亲吐露心思,这事儿能站出来为她说上句话的,唯有她这一城之主。然而小姑娘心气高,性子不软,纵使真想说点心事,以她的傲气定不会明说,提起柏期瑾不过是想引出下文,而后的胡闹是想引起注意,说到底还是在用这个年纪女儿家独有的方式表达说不出口的本意。这么闹上一出,不管李明珏能否会意,必会当个笑话讲与赵攸听,如此一来既可借旁人之口向爹表明心思,又不至于显得骄横不讲理。
都说女儿家心思是百转千回弯弯绕绕,想拿她做传话筒也不会直言,她若是没想明白,就当个合格的传话筒了,如今想明白了,就不止是当个传话筒那么简单。不同人看事角度不一样,霜儿只是不想随随便便嫁人,而她,则是在思考赵攸为什么急着把霜儿嫁出去。
李明珏将茶杯放在嘴边,声音一沉,隔着袅袅茶烟细看赵攸神色,启唇淡淡说道:「霜儿还小,你不想留在身边多待两年?」
赵攸以手托腮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道是说:「女大当嫁。」
李明珏知道他想避重就轻敷衍过去,便直截了当:「攸弟,你与我的关系,还不能讲几句实话?你若是有顾虑,说出来。」
古铜鹤炉又给请了出来,今日殿内熏的是一顶一的好香,味道厚重内敛不同一般,赵攸一脚跨进门槛,就知道这布局不简单,他耸肩一笑,心知瞒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