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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公对龙夷温吞的处置之法,耗尽了某人所剩不多的耐心。
张子娥驱车驾马一人一龙故地重游,誓要为旧伤,添新疮。
事情当从她在平原城养病时说起。龙翎在外打仗,她在城中为炮制一场虚幻无实的瘟疫也不曾闲下一日。战乱频繁之地,百姓多因躲避战祸被迫背井离乡,平原城历经多年战事,自是流民多、常驻少。身在平原城数月间,张子娥先后从老弱病残的将士择取半百,陆续安插在城中,再于议和割地之后或装病、或诈死。得亏梁王给她三流兵士,不然换作军中那些个中气足的大块头,还不知该如何演好这一出大戏。本欲坐享其成,借宋国内乱之便除去龙夷,不想事情一拖再拖,拖到令人无法容忍的境地,尤其是公主赌赢时嘴角那一抹笑,若不亲自出马彻底清算干净,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她。
张子娥的确留有后招,但不到不得已,她不想动用后招。
和市井打交道太耗费时间与定力了,她站得越高,越须花更多心力来掩饰高度所带来的高傲,这让屈身与他们平肩说话变得越来越困难。
平原城门半里外,一架乌篷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正是和约中宋梁交界之处。车上白衣女子半掀车帘,仰首望向不远处的青砖城门,旋即弯身细心地牵着半大的孩子踩着踏板下了小车。冬日苦旅甚缺景致,大多萧索不堪,忽添上一高一低两抹纯白雪衣,和着路上凌乱不堪的车辙痕,忽而变得生动起来。软底云缎靴飘然踩上干枯龟裂的土路,此时大风将好漫涌,枝上寒鸦随即飞过一跃而起,鸟羽摩擦之音霎时掩了薄霜在鞋底碎裂时短促的一声凄凉。
她一如那只乘风高飞之鸟,揽尽注目,这般,便不会有人听到暗处不值一提的哀嚎。那人在风里略站了片刻,在又一次仰首望向城门之时,微微眯起北方雪窟里狐儿般狡猾的眼。
她不入平原城,她怕死。
她要带着小龙在城门外招摇撞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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