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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坐帐内,手里握着白石子搭伏在椅背上长久地发愣,最终在夜寥人静之时,握紧拳头暗骂了一句「无耻鼠辈」。
问那只耗子要什么。
她说要借地过小苍山,以及……
三千石粮食。
鼠肚鸡肠!三年前的旧账扯到如今,苏青舟都没找她讨过,反倒是这个做臣子的量小器窄。她要是大大方方说出来还会敬她三分坦荡,下三滥地绑人要挟算什么玩意,龌龊伎俩,吃相难看。
李明珏去赎柏期瑾时,她站在张子娥旁边,倔强的眉毛拧得死死的。张子娥让士卒清点完毕木板车上的粮草,给小兵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放了。柏期瑾两手还被绑着,埋着头小心翼翼地在结了暗冰的黑土上走过来,她已经叫襄王殿下担心了,她得保护好自个儿,不能再在乱石头堆里再摔上一跤了。李明珏踏碎薄冰,干脆利落地几个快步走到她身侧,用袖中匕首划了绑绳,一横手让柏期瑾站到身后。
「往日少督军至少还值这三千石,如今倒是……」李明珏一笑道,「一文不值了。」
公主大度不代表她大度,张子娥有模有样地同李明珏草草鞠个礼,抬袖揶揄道:「襄王说笑了,彼时太平,此时战乱,三年前粮价岂可同今日一概而论?」
「区区粮草……」李明珏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拇指点在心口,「少督军缺,本王可不缺。」
龙珥牵了牵张子娥的袖角:「子娥姐姐,她在骂你缺心眼。」
张子娥笑着摸了摸龙珥的头,本不想同这个八字不合的旧主多废唇舌,不过既然她想说,那她也奉陪:「在下有心有眼,倒是襄王,徒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
柏期瑾牵了牵李明珏的袖角:「襄王殿下,她在骂您不长眼。」
李明珏轻绵地与柏期瑾一笑,一转脸正对张子娥,神色立马就变了:「本王站在山巅,自然看不见,不像少督军在山脚下河边走,小心湿鞋啊。山高水长,别了。」说完她拉着柏期瑾转身就走,行至一片枯草地处,低声问她:「受了伤没?」柏期瑾摇了摇头。确认后,李明珏旋即用脚尖在枯草堆中一挑,一个横手握住被挑到半空中的弓箭,锐利的目光一聚拢,侧身飞速射了一箭在张子娥脚下。没受伤就吓吓她,受了伤就射膝盖上让她嗑个响头。
火石之间,凛风肃杀,张子娥看到快箭飞来难下判断,猛一退步急避,谁知一个不小心跌了一跤双膝跪地,竟还是磕到了额头。她这辈子独独跪过两个人,一个苏青舟,一个李明珏。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敢动本王的人,下次,别落到我手里。」一言既出,襄王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龙珥手儿一甩忙不迭跑到张子娥身侧,张子娥未及招呼龙珥,把地上的落箭拾起来一看——箭头是钝的。她急匆匆去李明珏恰才站的地方查看,在草丛中发现了另一支箭,箭头削得雪亮,倏地后背发汗,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她若是真伤了柏期瑾,此刻或已是凶多吉少。是时,手上落了一滴鲜红,她看见触目的红色在掌心晕开,这时才想起来痛。
小磕碰不打紧,好在计划之事皆已妥当。精兵过小苍山之后隐蔽在松林茂密处静待时机,公主得信后暗中来寻她,看到她正对着镜子在头上擦药膏。见公主来了,张子娥开口便是要讨好:「公主,这三千石我给你……」
苏青舟盯了一眼她额上的伤,说:「你这个傻子。」
***
襄王又往公主府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