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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珏一手推开门,正好撞上了准备开溜的贾老板。她神色一凛并未说话,贾老板只觉手心霎时全是冷汗,心想金富贵这个忙帮得真不划算。好在他还算是一把年纪经验老道,拿手抚了抚心口,识相地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跑了。李明珏都懒得扫他一眼,听他脚步咚咚咚地滚出了门,脚往后一踹将门合上,问:「你当真要嫁他?」
钦红颜原以为金富贵说的是个笑话,李明珏眼睛又没长在她身上,她和贾老板才喝了一会儿茶,这人说来便来了。
气氛一时变得很尴尬,钦红颜用指甲在掌心里焦灼地划了一下。虽然这是金富贵安排的一个赌局,但她也没料到,当她看到局中的那些个红绸子,她想到的还是她。是啊,除了这位殿下,她又能想到谁呢?她把最好的年华都挥霍在了含香阁,而这位殿下又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熟客。她是今生再也爱不得她了,只能这般同自己解释为什么还会想起她。是别无他选,一定是因为别无他选。
当如何收场呢?是当同她解释清楚这是她和金富贵打的赌,还是懒得解释,稀里糊涂地把场子给圆下去?她本该思考这些,话到嘴边,却被李明珏那一句话给问懵了,恍惚地摸了下瓷杯,晃了晃杯中喝了一半的酒,回道:「我嫁给谁与您有何关系?」
李明珏顿时失语,不因其他,此事……的确与她并无关系。她二话不说来到此地,是自认曾经耽搁了她,希望她能如愿以偿嫁户好人家,谁知一年不搭话,王八绿豆都看得上了,怎么能说自暴自弃就自暴自弃呢?人可不能万万不能轻易糟践自个儿。她答不上话来,只是用一问还了一问:「你是认真的?」
钦红颜匆匆掠过李明珏一眼,双唇轻轻地嚅了嚅,有什么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话虽不曾出,然而旧日时光的味道却开始在舌尖蔓延,难分是苦,还是甜。认真?她们之间有什么是认真的?从来不谈明日,从来不说心里话,李明珏要请哪位姑娘去宫里,她又要和哪个看得顺眼的公子哥过良宵,一脚踏出那个门,两个全全自由身,一线藕丝都不带。挂在嘴边聊的无非是酒肉,闲话与手里那一颗葡萄到底甜不甜……
突然挑明说起了正经话,反而很奇怪。
一年前她亲手推开沉重的大门,只身离开诀洛城宫,没有等待李明珏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回眸。由此钦红颜便感到释怀了,但凡有一点挽留,也不至于如此。现在又来过问她的决定做什么?她又是为什么能这么快知道并且亲自跑过来?钦红颜不敢深究下去了,她怕得到一个答案,既怕它是真的,又怕它是假的,而且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已经不能如何了。钦红颜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她想借酒味把话说得有底气一些:「我想嫁谁就嫁谁。」
「钦红颜你疯了?」
疯了?也许吧。钦红颜眼帘半垂神情未改,只是不再端坐。本就是个败了的赌局,她自认不当太郑重其事,计议说几句胡话,打发走人。她自顾向后靠着软垫,透过淡茜红纱幔,瞥见街上人潮拥挤——看热闹的人,比方才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