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碗吗,却为何要看她的,莫不是觉得她的这?碗更好吃一些? 太皇太后叫那女郎对上了目光,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去看那屏风上的并蒂牡丹。 张内侍立在宋珩身?后,瞧见他碗里?的酥山才?动了一口?,只管痴痴地?盯着一处看,轻咳一声拿拳头挡住嘴,轻声提醒宋珩,他碗里?的酥山快化了。 宋珩回过神来,懊恼今日是来择后选妃的,怎的又?无端想起?她来,她莫不是那苗疆来的女郎,给他下了蛊了? 转念一想,她那样想要离开他,便是真的下蛊,也?定是要给他下要命的蛊,又?岂会给他下情?蛊呢? 自嘲地?笑了笑,没再吃那酥山一口?,自斟了一碗茶来吃。 太皇太后仔细观察过陈书凝,又?来留心宋珩 的一举一动,见他再没看过旁的女郎一眼,自是将心思全都放在显国公家的小女儿身?上。 宴会散了,太皇太后留宋珩说话。 “圣上可是瞧上显国公府的陈四娘?就是方才?坐在那儿的女郎。”太皇太后一面含问他,一面将目光投到陈书凝坐过的位置。 宋珩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甚在意她长?什么样子,只将显国公府四个字听了进去。 显国公陈骞曾官至前朝宰相,为人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乃是朝中清流,也?是他手下谋臣用了诸多法子方令他归顺赵国。 陈骞如此清正端方,想来也?教?不出那等?恃宠生娇、心术不正的女郎来。 横竖不是他想要的人,只要足够贤良,能将后宫治理得仅仅有条,可以免去他的后顾之忧,是谁并无太大的分别。 阿婆会有此问,想必也?是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饶是觉得她合适,亦无法违心答出瞧上她的话来,宋珩默了片刻,语气平平地?道:“阿婆若瞧着她合适,下回休沐,再请她来徽猷殿吃茶吧。” 态度虽有些冷淡,但总算没再像上回那样不了了之。太皇太后心内觉得这?回八成?有戏,益发?来了心思,急忙一口?应下,待宋珩走后,便叫疏雨差人去细细地?去打探陈四娘的秉性如何。 自施晏微离开赵国后,宋珩鲜少会往朝元殿外的地?方去,除开去军中巡视和亲自操练士兵,再无旁的事打发?时间。 譬如今日,虽是十日才?有一回的休沐,他也?不过是晨间练了会儿剑,用过早膳,便又?往外殿去披折子。 从九洲池回来后,也?不见他开心半分,似乎自从杨尚仪随武安侯离开后,圣上就不曾笑过。 张内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道一直这?么着也?不是个法子,唯恐他哪日憋出病来。本想着圣上今日见几个水灵灵的小娘子能开怀一些,不曾想回来后似乎还更沉郁了。 一晃十日过去。 七月一日。 太皇太后单独请陈四娘来徽猷殿吃茶。 前段日子坊间便有圣上择后选妃的流言传出来,这?会子太皇太后独独请她一人进宫面见,便是再愚笨蠢钝之人,也?不难觉出这?里?头的意味。 陈骞素闻宋珩不近女色,城府颇深,不欲攀附皇室,倒不觉得小女儿入宫为后是一桩喜色,故而有些忧心忡忡,在陈书凝出门之际,再三交代,要她务必谨言慎行,莫要开罪了宫里?的贵人才?是。 陈书凝原是一个活泼随性的人,不大喜欢宫里?的条条框框,上回去宫中赴宴,连一句话都没和身?边相识的女郎说上,因此有些不大喜欢皇宫。 原想着她在那些女郎之中算不得最出众的,太皇太后和圣上不会瞧上她,不承想,太皇太后竟独独请她一人吃茶。 这?回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陈书凝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待进了宫后,徽猷殿的宫人推开殿门,请她进去,陈书凝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去,叉手屈膝与人行礼。 太皇太后还算和蔼可亲,她身?边的那位圣上,脸上的表情?都可以冻死人了。 陈书凝头一回从旁人身?上感?觉到这?样的威压,由活泼的性子直接变成?温吞的性子,不敢开口?多言一句。 直至太皇太后冲她笑了笑,问她可会烹茶,她才?堪堪收回思绪,恭敬答了句会。 于是太皇太后便让人送了烹茶用的一应器具进来,令她现?煮一锅茶来与他们吃。 陈书凝道声是,有条不紊地?将茶烹好,一一盛进三只茶碗里?,先给太皇太后奉了一盏,再是宋珩和宋微澜。 太皇太后因问,缘何不先给圣上吃;陈书凝答中原历朝历代崇尚孝道治国,况圣上素来敬重孝顺太皇太后,赵国上下谁人不知,况圣上方才?一直在吃凉茶,想来是有些热,应是不急着吃这?一盏热茶的。 “好孩子,你倒是心细。”太皇太后夸赞她一句,又?去看宋珩和宋微澜,宋珩面色并无变化,宋微澜则是朝她点了点头,显是觉得这?位陈四娘还不错。 太皇太后心中亦甚是满意,故而留她在宫里?一道用晚膳,又?叫宋珩陪她去花园里?逛逛,道是紫薇花来得正盛。 宋珩对她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终归是不在意,是以并不上心。 陈书凝在他身?边也?怪不自在的,待逛过花园一圈,回到徽猷殿,赶在天黑前,太皇太后命人送她出了宫。 彼时宋微澜还在殿中坐着,太皇太后并不避讳她,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宋珩对这?位陈四娘可还满意。 宋珩沉吟片刻,迟迟下不了决断。 太皇太后等?得有些不耐,霜眉微蹙,又?问:“二郎莫不是还想着那杨氏女?” 阿娘口?中的杨氏女,便是那害死大郎之人的外甥女。 宋微澜想起?她那死于沈镜安刀下的长?子才?不到二十五的年纪,立时恨得咬牙切齿,执着茶盏的手指不断收紧,一时气急,口?不择言,竟也?忘了规矩体统,直呼他二郎。 “二郎竟还想着那魏国将领的外甥女吗?!承策幼时也?是与二郎在一处读过书、习过武的,他素来最为敬重你这?位表兄……” 话一出口?,太皇太后登时凝眸睨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嘴,莫要再胡言乱语。 宋珩的面色因她二人的话语越发?阴沉,良久的寂静后,男郎低沉的话音透了出来:“朕会立她为后,还要烦请阿婆再另外物色四位女郎,也?好将四妃的位置填满。” 是夜,宋珩连夜拟旨,只是到了盖玉玺时,迟迟未能动手。 无端想起?女郎捧住玉玺时的神态,她的手指那样细长?白嫩,坐在他的怀里?,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他说将来要将传国玉玺送与她把玩,她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