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一边喊着让大家让一让,夏莓抬眼正好看到担架上鲜血淋漓的女人。 她脚步一顿,像是被吓到,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 那模样实在可怕,担架上都被血染红,女人脸色苍白,看上去甚至让人怀疑这还有抢救的必要吗。 周围其他人也被这吸引了目光。 “哎哟,这怎么回事啊,出车祸了啊?” “吓死了,怎么出这么多血啊。” “看上去还那么年轻,真是造孽哦,父母要是知道了得伤心死。” …… 周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交杂在一起。 仿佛在拉扯着夏莓的大脑,记忆一瞬间回到过去—— 去年九月份,她妈妈跳楼自杀的那一天。 公司破产,法院传单,整整料理了两个月才终于处理完,其实这件事并不会让夏莓突然变成一个没钱花的小孩,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还有几处房产,过日子不成问题,反正她平时也没什么奢侈的爱好。 所以知道妈妈处理好公司破产的一系列事情后,夏莓是松了口气的,甚至还想着,趁着这机会,妈妈可以闲下来休息休息,换个角度想也挺好的。 那天是高一开学第二天。 她来到新环境,跟陈以年分到同班,和同学们相处不错,心情也不错。 知道妈妈今天会去公司处理最后的一些事,她放学后就直接顺路去了公司,想着这一次,可以跟妈妈一起回家。 跟妈妈一起回家,对她来说是难得的事。 她走到公司门口,给妈妈打电话,没人接。 夏莓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往里走,踩上台阶,公司的感应门自动打开。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沉闷的巨响——像是什么肉块砸在了地上的声音,“啪”地一声,声音很实。 夏莓脚步一顿。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一刻真的如心电感应般意识到什么,没敢立马转头看去。 只看到、听到公司一楼大厅的人惊惧地尖叫,有人冲了出去,尖叫着喊“叫救护车”,其中还有人在喊她妈妈的名字。 一阵兵荒马乱,周围人来人往,尖叫声刺耳。 夏莓苍白着脸,始终没扭头看,只腿软地瞬间跌坐在地上,呼吸不畅,用力睁大眼,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她的妈妈,在这一天,在距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自杀了。 她记不清救护车是什么时候到的,只记得那天她哭得狼狈又窒息跟着推车往前跑时,周围人的议论和唏嘘。 “噢哟这孩子还在读书啊,真可怜,孩子以后要怎么办哦。” “出这么多血还能不能救回来啊?” “要是救不回来这妈妈肯定是走得不放心,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忍心让她这样哭啊。” …… 夏莓跟着担架推车一直到手术室前才停下。 没多久,手术室门就被打开,宣告死亡。 失血过多,心跳已经停了。 夏莓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 很快,外公外婆也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医生经过正好看到夏莓,就她红着眼眶掉眼泪,下巴都湿透了,可就是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 即便看惯生死,医生也于心不忍,走到夏莓面前,蹲下来,哄道:“小姑娘,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妈妈肯定也希望看到你能振作起来,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守护你而已,她会在别的地方继续爱你。” 在医生的话语中,夏莓抱着膝盖,头紧紧埋下去,终于痛哭出声。 那哭声委屈极了,就像是孩童不加修饰和忍耐的嚎啕大哭。 医生在她的哭声中也红了眼,以为是自己的话安慰到了她。 但其实不是的。 那些大颗大颗掉落的眼泪都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而那委屈至极的哭声却是因为夏莓在这些安慰和唏嘘声中,确定了一点—— 她妈妈并不爱她。 所有人都说,孩子还那么小,妈妈要是真的走了肯定走得不安心。 医生说,她会在别的地方继续爱你。 只有夏莓知道,她不会。 她是自杀的。 她根本就没想过之后她的女儿会怎么样,没想过她的女儿才15岁,才上高一,以后要怎么办。 程清焰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她愣愣地站在中央,脸色泛白,出了神,眼前没有焦距。 程清焰跑到她面前,微微躬下背,去看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地唤:“莓莓,怎么了?” 夏莓在他的声音中缓缓回神,又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指尖一动,只觉得刚才停滞的血液重新流淌起来。 程清焰又问了句:“怎么了?” “血。”她讷讷道。 程清焰以为她是怕血,便捂着她眼睛将人整个抱进怀里,:“现在没有了,没事了。” 夏莓在他的怀抱中鼻子一酸。 她忽然呜咽出声,为了克制呼吸浑身都在凌乱地震颤。 程清焰浑身一僵,察觉到一滴滚落在他颈边的滚烫的泪。 她在哭。 安静几秒,程清焰手臂收紧,更用力地抱住她,低头埋进她颈间,他缓慢而认真地说:“没事了,我在呢,莓莓。” 随着这句话,夏莓张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而后,他听到她极为委屈的哭声,像孩童般,不再忍耐。 哭声破碎,夹杂几句含糊不清的“为什么不爱我”,语气愤怒又委屈。 程清焰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哭,只能隐约猜到个大概,他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抱着她,不厌其烦地重复: “我爱你,莓莓。” “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第48章 智齿 夏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只感觉到程清焰的领口都湿透。 而程清焰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 像哄一个孩子,不顾周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耐心地哄着。 直到察觉夏莓哭声渐止, 他才后撤一点,想去看看她的脸。 谁知夏莓更用力地埋进了他怀里。 “怎么了?”他轻声。 夏莓声音闷在他怀里:“丑。” 他失笑, 揉了揉她头发:“不丑。” 夏莓这才从他怀里出来, 她哭得眼眶通红,鼻子和脸颊都红了,湿漉漉一片,像朵蔫儿了的玫瑰。 程清焰给她将脸上的泪擦干净, 也不马上问到底怎么了,只说:“饿不饿?” 她摇头。 “那我们先坐会儿。” 他牵起夏莓的手,买了瓶水, 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拧开瓶盖递过去。 夏莓喝了口水,又打了个哭嗝。 “怎么才一小时没见到你就哭成这样啊。”程清焰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