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晴朗,海边一定很美。 “不回去。”孙庭誉看了一眼时间。 他们饭吃得快,现在还不到八点半。 “那现在打包,回去的时候菜不就凉了吗?” “没事,他对食物的口感没有任何要求,到时候热一下就好,”孙庭誉说,“他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谭诺难得没有评价什么。 - 孙庭誉一只手拎着给钟屹带的晚餐,另一只手牵着谭诺往海边走。 路上途径一家卖冰淇淋的流动店面,孙庭誉看了一眼牌子上的名字,走上前。 “今天问同事,说他的家属最爱吃这一家的冰淇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孙庭誉一个接着一个耐心地给谭诺解释那些缤纷的颜色分别代表什么口味,“他说每一次他惹她生气,就会在回去的路上给她带这个。” 谭诺忍住没有破坏氛围地问:“到家难道没有化掉吗?” 她在老板的推荐下选了开心果和普罗旺斯薰衣草这两种她在国内鲜少尝试的口味。 尝了一下,是她喜欢的味道,薰衣草的口感也不奇怪,比今天中午她在海边买的要好吃很多。 “好吃吗?”孙庭誉问,他没敢买三个球,怕谭诺吃坏肚子。 谭诺点了一下头,发自内心地说:“好吃。” “不知道江市有没有这样的冰淇淋,”孙庭誉牵着谭诺的手,迎着天边粉色的霞光向前走,“如果到时候我惹你生气,该怎么哄你?” 谭诺没有想这个问题,其实孙庭誉很少让她真的生气,想来想去也只有来法国工作一年这件事。 没等谭诺回答,孙庭誉说:“不对,以后我不会惹你生气。” 他有这个信心。 谭诺低着头,说好。 - 走到海边后,谭诺抬眼看过去,晚上的天使湾和她中午看到的的确是两个样子。 天空是粉橙色,而海水泛着淡淡的粉紫色。 岸边宁静,人没有中午这么多,有一些人安静地等待着太阳完全地消失在海岸线上。 谭诺和孙庭誉就这样靠着海边散步。 孙庭誉见谭诺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海,舍不得眨眼的样子,好笑地说:“就那么喜欢海?” “喜欢。” “今天不是在这里待了很久,待到都要被晒破皮了。” 谭诺反驳道:“喜欢海的人那么多,又不止我一个,亮晶晶的,还蓝蓝的,多好看。最好就生活在海边,每天醒来就看到大海。” 来到她喜欢的地方,她又恢复了生机。 就是这样的话,不知道被子会不会潮潮的。 “每一天看到,会腻吧?”孙庭誉若有所思,“那你岂不是很羡慕阿屹?” 谭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试着用她一贯对钟屹看不惯的语气说:“真是不能理解他,不喜欢海为什么还要在海边买房子?又不做民宿赚钱,暴殄天物。” “谁说他不喜欢,他喜欢的。” 谭诺的嘴巴撇了一下,她真的没看出来,今天到了这里以后,他一直火急火燎地要回去。 “谁要跟他一样,讨厌。”她在地上捡了一个石头,往海水里抛。 但是没有抛得很远,像是还被困在岸边。 孙庭誉笑了,这是谭诺对钟屹一贯的态度,他习以为常。 “不过跟你不一样,他喜欢海是因为——” 谭诺眼睛在看海,耳朵在听海水拍打石滩,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在听孙庭誉说的话。 可是她不想听得太认真,她也不想对钟屹产生好奇的心理。 孙庭誉说:“他说,活得很无聊想死的话,住在海边很方便,往里面走几步,就结束了。” 谭诺闻言,很久没有说出话。 孙庭誉见她一脸沉重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他了解谭诺,他知道她的同情心其实很重。 “我以为你要说他变态。”孙庭誉想到这两天钟屹帮自己的忙,甚至谭诺的手机也是钟屹借的,没有钟屹在,他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他可能心里确实想试着调节一下谭诺对钟屹的偏见,只要一点就好,但嘴上仍是那样说。 谭诺收回了目光。 “他本来就是变态,阴暗男。”她忽略自己心底因为孙庭誉口中的钟屹另一面引起的震颤,“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孙庭誉久违地陷入了回忆。 “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孙庭誉很简单地概括。 谭诺依然没有看向孙庭誉,只要没有出声,就不代表她在关心另一个人。 她只是在静静地倾听一个故事罢了。 “他爸爸的家族很有地位,他妈妈只是在瑞士打工,有了阿屹以后也并没有结婚,后来他妈妈的护照到期,被遣返回国了。”孙庭誉是对着女友没有任何秘密,但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还是将一些涉及钟屹父母隐私的东西略去。 “然后呢?” “然后他就离家出走,想找到他妈妈。”孙庭誉说,“我把我所有的零花钱都赞助给他去找妈妈,所以我们成为了朋友。” “那他最后没有找到他妈妈吗?” 孙庭誉摇头,“当时没有,他妈妈被遣返了。” 等到钟屹长大以后,他们才又见上面。 “那他妈妈现在人呢?还没有见到?” “阿屹有钱以后,又把她接到了瑞士,她现在住在瑞士的疗养院。” 听钟屹说她病了,应该没有治愈的可能。钟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很平静,完全地接受,所以孙庭誉也没有过问太多。 谭诺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轻声说:“那他应该很羡慕你吧。” “什么?” “你们从小是邻居,你的爸爸妈妈那么好,对你也很好,他看到会很羡慕吧。” “会吗?不会吧。”孙庭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们是朋友。” 会的吧,谭诺想。 海边有些冷了,她拉了拉孙庭誉的手,“我们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谭诺因为分神,脚不小心地在石滩上打滑了一下,但是没有任何事发生。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个石子进了拖鞋,”谭诺说,她刚抬脚,想把鞋子里的石子给倒掉,下一秒,孙庭誉已经在她面前弯下腰,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走路也能崴脚,我背你。” 谭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低下头在他的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孙庭誉没说话,也没有回头,他忽然就这样迎着海风背着谭诺奔跑了起来。 谭诺只能紧紧地搂住他。 就这样离开了石滩,孙庭誉还是没有把谭诺放下来,就这样往前走。 “你不累吗?”上坡路的时候,谭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