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原拎新开的药液走到诊室外,恰巧听到了荀风说的这句话,他愣在原地,走了几秒的神。 荀风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见到靳原,淡淡地瞥了一眼,视线下移盯在他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几大袋药液上,皱起眉自言自语地嘀咕:“要打这么多?” 医生没接嘴,靳原很快回过神,走上前问她:“我看有一袋是没药的葡萄糖,能不打吗?” “当然不能啊,他脱水那么厉害,怎么能不打呢?”医生听靳原这么问,不禁严肃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再说了,你开都开了,不打也不给退的。” 靳原还想讨价还价,荀风站起身制止了他,笑着跟大夫说谢谢知道了,然后领着靳原去了输液大厅。 扎上针,两个人找了个通风的座位坐着休息,荀风重新戴上了口罩,配合着帽子把自己遮得像机场明星,靳原给他把输液袋挂高,刚要坐到他身边的空座上,荀风就不动声色地挪了个座。 靳原不勉强,隔了个座位坐在荀风身边,一直到半袋消炎药灌下去,荀风烧热半褪,清醒了一些,才开口说了句话:“你刚刚听到了吧。” 靳原反应很快,嗯了一声,重复了一遍你说易感期的Alpha也是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骨头里能烧出舍利来。”荀风没抬眼看他,声音不大,语气算不上好,但也不怎么凶,是讲道理的温吞调调:“被你玩了这么多次还能说出这种话。” “没有。”靳原没想到荀风是这么想自己的,心一下就乱了,磕磕绊绊地开口,措辞尽可能小心谨慎:“我没有在玩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荀风笑了,带了点气音讽刺他:“你觉得我需要吗?” 靳原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得呆愣了片刻,他听见荀风用一种很轻巧的语调缓缓地说:“我不需要,我也消受不起。”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没再开口说话,荀风的血管细,又怕疼,扎的小针,几大袋药液打了将近两个小时,微凉的葡萄糖溶液流淌在他的血管里,让他的身体慢慢降温。 荀风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其实很讨厌打针,讨厌一切异物进入身体的感觉,刺穿皮肤也好,咬破腺体也罢,他无数次庆幸过自己是个Beta,不需要像AO一样打抑制剂,也不必承受标记带来的穿刺伤,但这点小确幸在遇到靳原之后全都消失了。 走出卫生院的时候,荀风让靳原给自己单独打了辆去学区房的车,他的手机八成的落在了酒庄里,出租车到之前,他又借着靳原的号码给荀薫打了一通电话。 忙音过后,屏幕那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电子音,荀风只打了一通就没打了,因为他知道荀薫是有语音信箱的,如果那头一直正在通话中,就是她拉黑了靳原的号码。 -------------------- 舔 第32章 30.什么家庭条件啊 ================================== 临近开学,荀风住的学区房也热闹了起来,进进出出的大都是给孩子租房的家长和西装革履挎着公文包的房产中介。 荀风在电梯里遇见了一对看起来不怎么富裕的夫妻,两个人应该奔波着来回看了几处房,丈夫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大片,妻子后脑的杂发汗津津地贴在后颈上,像缠在渔网上的海草。 荀风站在他们身后,靠着电梯,静静地听他们算房租水电,比较物业绿化,连门卫的气质都要碎一嘴。 每次见到这样的家长,荀风就会想起自己入学那天。 那一天气温高到快四十度,他一个人去报到,在后勤处买了整套的寝具,四床被子一个盆,叮叮哐哐绕了大半个校园扛到六层楼的宿舍里,在室友上楼之前简单清扫了寝室,铺好被褥,结果连室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荀明泽一个电话叫来了荣和公馆。 他不知道荀风军训提前开学,自以为恰到好处地给儿子订了套房,提前叫他来,见到急匆匆赶来荀风还颇为欣慰地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是在附近玩吗。 荀风当时中暑了,一开门冷不丁吹上室内的空调风,胃袋翻涌,听荀明泽说完一个没忍住,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扶着门框哇地呕了一地,顺带溅了他一皮鞋尖。 荀明泽的脸当场就刷地垮下来了,以他的洁癖程度,要荀风不是他亲生的他能拎着后衣领把人叉出去。 荀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颈皮发紧,又惨又好笑。 “叮——” 荀风住的中层,在那对夫妇之前下电梯,他到家后简单地冲淋了一下身体,换了身清爽的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用座机给荀薫打电话。 没接通,但是转到了语音信箱,他略过靳原,简单地报了个平安,然后开始说医生告诉他的他被下药的事。 挂断电话之后,荀风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数饺子。 芹菜饺子、韭菜饺子、白菜饺子、酸菜饺子、菠菜饺子…… 不可否认地,折腾这么久,他饿了。 - 靳原回家之后还没进门就听见秦开泰咋咋呼呼的叫声。 “唉!!!左边左边!!!右!右右右!!!突进!!!突突突突!!!!” 他开门进去,换了鞋进屋,只见秦开泰和靳南山并排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把手柄,脑袋上戴个VR头盔,对着电视嘎嘎开干。 靳原走过去叫了几声爸,靳南山没搭理,倒是秦开太嬉皮笑脸地连着哎了几声,回过味来咂么着不对劲,摘了头盔一扭头,正对上靳原狠得能杀人的眼神,打了个哆嗦,磕磕绊绊地唱了句:“哎、哎,哎瑞八迪put your hands up!” 靳原勉为其难饶了他,把手搭到靳南山肩上,大了点声问他:“我妈呢?” 靳南山手上玩着嘴上回他:“你妈买菜去了。” “还没回来?”靳原看了眼钟,距离他出门都过去快三个小时了,季霖就是去屠宰场抓猪也该回来了。 “她说昨晚外面有野猫叫春,没睡好,先去做个SPA缓缓。”靳南山不着急,说:“你急着吃饭吗?” 听见野猫叫春的时候靳原的耳根扑地烧红了,他不再好意思追问,悻悻地说:“不急,她回来了你微信叫我,我回房间了。” 靳南山习惯了靳原的孤僻,但出于家长的威严还是留了他一下:“你易感期把人小秦招来也不招待招待?果盘不切水也不倒,你这样谁还跟你做朋友?” 靳原哦了一声,听话地走进厨房又走出来,左手梨右手刀,问秦开泰:“吃梨吗?” 他咬字不大清晰,以至于这句简单的问候听着像是某种意味深长的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