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风死死钉在自己身边。 Omega的手心又软又暖,攥得再紧也像棉花一样,抓不疼人,但荀风手心有伤,被抓着总归不舒服,只好侧过脸,叹了口气,打算质问对方想做什么,垂下视线却对上了一双肿得宛如核桃的眯缝眼,眼睛的主人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睑下的面颊都被搓成了薄透的桃红色,像是熟透的桃皮,一碰就会破。 “阮……阮决?”荀风微微蹙眉,摘下一点口罩。 “你跑什么?”阮决抓着荀风的手软趴趴地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仰起脸气喘吁吁地凶他:“风……风风,你跑什么啊!!!你,你你你,你打扮成这样……呼,去哪儿了啊……呼……哈……是不是去找薰薰了?!” “没有……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荀风见是阮决,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处,气松到一半,想起载阮决来的那辆车,还是有些吃不准情况,于是压低声音问他:“你一个人来的?” 阮决点点头说是,牵着荀风的手缓缓借了点力气站起来,不知为什么整个人发晕站不住,脚一软,身子一歪,跟没骨头似地往荀风身上摔,险些给荀风撞倒,一手心的凉汗黏糊兹拉地全抓在他胳膊上,滑出一拉汗渍。 这时荀风才发觉阮决的状态不太对,雨前的天气闷,阮决还是从空调车里出来的,怎么会出这么多汗?他开口正要问,就听见阮决磕磕绊绊,拖着哭腔说道:“风风,我好渴……唔,我想喝水……” “等等……”荀风用手肘捞住干枝花,腾出手碰了碰阮决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又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眼下那团酡红的火烧云看了许久,温吞地问:“你是不是……发情了?” Beta闻不见信息素,所以荀风也不能完全确认,他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阮决却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在嗓子里隐忍地哽咽,半晌才开口:“我刚刚去荀叔叔的公司找阿姨,她说薰薰可能跟你在一起,还让司机送我过来……我,这……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你让我见见她可以吗?” “求你了。”阮决垂下头,细软的头发遮着眼,细瘦的肩膀轻微地耸动,他是知道自己发情期将近的,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呆在家里隔离,但他却毫无阻隔地暴露在公众场所,发情期的Omega即便是呆在密闭的车厢里都可能遇见危险。 他在赌,赌荀风的心软和仲夏宁的信息,只要能和荀薫见面,临时标记可以帮他挽回一切。 但阮决不知道仲夏宁骗了他。 荀风看着阮决烧红的耳根,脑子消化着温潜的车从荀明泽公司被仲夏宁遣来自己这儿的信息,睫毛颤了颤,消化不明白,犹豫片刻还是精力放到了眼前,轻声说:“先上楼吧。” 处理濒临发情的Omega,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隔离、注射抑制剂,或是把他交给自己的Alpha,执行者最好是不会被信息素干扰的Beta。 荀风知道不让阮决彻底绝望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把人带进门就去给干枝泡水发枝了,弄完还贴心地给阮决倒了杯水,开着中央空调,陪他扫黄似地搜查。 阮决的目的很明确,一进门就直奔客房叫着荀薫的名字,没见到人又不死心,把荀风的房间和衣柜翻了个遍,喝了口水又跑去厨房、卫生间、鞋柜……越找越离谱,并且一无所获,最后要不是被发情热烧得没力气了,还要去车库搜一趟…… “呜呜……薫薫,她,她到底在哪里……”阮决坐在荀薫之前常住的客房的地板上,把荀薫换洗过的被褥、衣物和发梳毛巾包成一小团,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汲取着上面几近于无的山茶花味,一边把自己裹成球状向墙角缩,哭着凶荀风:“你,你不要过来!我要薰薰……我,我要薰薰……不要抑制剂……薰薰……” 荀风站在他面前,拿着抑制剂却不知道怎么下手,Omega娇嫩,对抑制剂的反应也大,不可能经得起他的辣手摧花针。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叫家庭医生时,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荀风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荀薫利落清疏的声音: “阮决在你边上吗?让他接电话。” 荀风看了一眼窝在墙角被发情热烧得脸颊通红,却又抗拒着抑制剂的阮决,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有按荀薰的话做,而是沉默着走到房门边,侧身倚在门框上,一面偏过视线细心留意阮决,一面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问荀薰:“你打算和他说什么?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荀薰不等荀风说完就打断了他,不情不愿地解释:“我能感觉到。” 荀风对AO情侣之间特殊的感应略有耳闻,倒也不奇怪荀薰怎么感觉到的,于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问她:“那你要过来吗?他不愿意打针。” “我没有时间。”荀薰的回应很直白:“你把手机给他,我来。” “那……”荀风沉吟片刻,试探性地提议:“你有办法让他自己打吗?我打针,你知道的……” 荀薰就像事先算到了荀风会说什么一样,紧衔着他的问题接道:“他也不会,我叫了医生,你一会儿给人开个门——好了,我还有十五分钟起飞,搞快。” 确认荀薰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荀风也就安心让阮决接电话了,神智不清的Omega在听到Alpha声音的瞬间就呜呜哇哇地哭开了,一边哭一边缩成一团,细小的手指蜷紧了包裹着周身的小山包似的被褥衣物,抽抽噎噎地语无伦次道:“我……嗝,我,我我,薰……嗝你……薰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倒数:“三……” 阮决咬住了嘴唇。 “二……” 阮决从被子里钻出一只手,蒙在脸上,手指不停地去抹滴溜溜往下滚的眼泪,打着哭嗝喃喃:“不嗝……不哭了,嗝……没有哭了……嗝……” “一——咔嗒。” 倒数结束前,荀风退出了房间,顺手给阮决捎上了门,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想休息,但总觉得脑子里有根弦紧绷着,松懈不下来,胸闷恶心的感觉又渐渐漫了上来。 他不愿再坐着,起身上楼,收拾起被阮决翻乱的衣柜来。 阮决家教好,就是瞎几把乱翻也知道把衣服撂床上,上下分开放,荀风摞起来倒是不费劲,但弯腰的时候总牵扯到身上的痛处,没收拾多久就累得不行,扑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摊成一张饼。 还是回头找个家政阿姨来收的好。 阮决敲门的时候荀风已经有点儿累困了,他趴在床上,朝门边随意地望了一眼,只见阮决脸上浮着一层不自然的潮红,两条纤细白嫩的胳膊没骨头似地圈着荀薰的枕头,一步一绊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