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伸手把你拦住,他换了称呼,“小觉!” “我去试试。”你咬牙说,“虽然咒力不可能强过老师,但是术式未必不行。之后忧太回来,我可以和他联手。再不行的话——” “你冷静一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等你。” “什么?” “这是五条悟设置的咒力屏障。”夜蛾说,“所以有可能它对你是无效的。” 你站在那儿,花了好几秒钟来反应这句话。 身上聚集的矛盾已经够尖锐了。过去几个星期里,你几乎忘记了,你还是【针对五条悟的诅咒】。 曾经被整个咒术界所警惕的,能杀死他的东西。 “……哦。”你喃喃说,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帐篷外面各种各样的注视,“这样啊。” “抱歉不得不提醒你这件事,”夜蛾说,声调难得地变柔和了,“但现在——” “这种事都无所谓。”你打断了他,“结界在哪里?” *** 结界从地面车站向下延伸的阶梯中途展开,像一个闪着冰蓝色幽光的半圆薄膜延展进建筑内部,里面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夜蛾当着你的面把手掌往上按去,被平稳地弹开到了空气里。 他无言地向你做了个手势。 你往前走了一步,慢慢伸出手,明显看见手指在空气里颤抖。你知道如果这也不起作用的话,这个封印可能会在这里保留到下个世纪——甚至谁知道,一千年后有没有人强大到可以击破它。当整座城市在这里变成灰烬和荒野,这个无法触碰的堡垒还会伫立在这里。 纤细的手指穿进了蓝色结界之中,没有受到阻碍。 身后的人群发出释然,欢庆还有大声抱怨的声音,你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抛在身后,沿着阶梯径直往下跑去。 *** 站台并不大,但非常黑,电路早已经损坏了,只有几层楼上的封闭窗口里映入一点熹微的晨光。地面上血肉凝结,到处都是死尸,死状各异,有粗暴的巨力撕裂,有烈火灼烧,有变形扭曲,也有利刃穿透,恍如一个惨烈的古代战场。据说封印物非常小。你在暗淡的光线里慌乱地转了几圈,打算要用术式,猛一转身,忽然看见远处的轨道尽头,在列车旁边,有一个靠墙坐着的背影。 好像就是五条悟。 你飞奔过去。 “老师!” 真的是五条悟,垂头靠在墙边,没有戴眼罩,肩上满是烟尘和污血。你一下落在他面前,一连串地问他:“你还好吗?你怎么没有出来?我吓坏了,他们和我说——” “还行。”他说道,“别碰我。” 语调很平静,你不知所措地看他。他额发垂落下来,脸颊上带着干掉的血渍,笑了一下。 “没有针对你。”他说,“这东西粘到身上太恶心了。” 这时你发现他并不是坐在墙边,而是半跪着——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你的感知,身后像是墙的东西其实是灰绿色的,有着柔软肉-体的触感,很多稠粘的触手伸出来困住他的四肢。触手上长着一只只转动的眼珠,仿佛一张沉重的大嘴粘附在他背后,打算把他从头开始吞噬。 狱门疆被启动以后,主人就被排除出场地,无法使用“关门”的口令。所以他被这个咒具卡在了中间状态。 他就在这个死人堆里动弹不得地呆了一晚上吗?你的表情一定非常惊慌,他又笑了一下。 “好啦,”他说,“感觉作为万圣节创意还不错,但是先帮我弄下来吧。” “……” “还是打算多看一会儿吗?好像是说过要报复项圈之类的事——” “你胡说什么呀?!”你生气地喊道,伸手对这个咒具进行时间逆转。设计似乎有关卡来阻止类似的逆转,一开始没有成功,你急得紧咬嘴唇。他看起来还挺轻松,活跃气氛似地问道:“今晚做什么了?” “去救人了。”你低声说,专心在咒具的力量缝隙上钻探,“他们把宿傩放出来了,校长派我过去。” “一直在那边吗?” “惠带我过去,解决了之后我又过来。” “再之前呢?” “遇到了敌人……” “咒具呢,弄坏了?” “啊?”你心不在焉地想了一下,“是的,打架的时候挣开了。” 这时候你终于发现了封印的漏洞。术式的光芒亮了起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作响,好像满是利齿的大嘴不情愿地重新吐出猎物,绞紧着五条悟四肢的触手松开了,在空中不甘地伸缩片刻,然后在术式的压制下一寸寸缩小,变回了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落到你手心里。 五条悟双膝落到地面,一触就站了起来。你能感觉到空气里庞大的力量瞬间复苏。他站直身体,在黑暗里活动肩背,用力伸展手臂。 “这玩意儿的用户体验真是太糟糕了。”他说。 然后轰隆隆一阵巨响。你们身边的列车整个地塌陷下去,被无形的压力一节节扭成了铁块。 你有点吃惊,倒不是因为力量,而是他明显地在发脾气。五条悟望向天顶,像是还想把楼层也砸穿。每一层楼盘上都有人类尸体和怪物残骸。他的视线扫过满地血腥,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手。 然后他转过身,走到站台残存的一张长椅边,挥手扫开上面的污血,坐了下去。 “我们不出去吗?校长他们都在外面等……” “不。”五条悟说。 “大家都……” “想我出去做事。”他轻描淡写地打断道。他仰坐在满是尘土的椅背上,伸直双腿,还对你笑了一下,“让他们等嘛。难得可以偷懒。我多坐一会儿。” 然后他说道:“那边那个,是你的东西。” 在幽暗中闪着绿光,居然是你剩下的一小半心脏。 这个场地被五条悟的咒力屏障笼罩,你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他身上,完全没意识到它在那里。 “哦,谢谢。”你往前走过去,俯身去拾它,“为什么——” 你的声音卡住了,心脏塞在一个敞开的胸腔里,大量血液已经干涸结块。那残破躯体穿着和你一样的制服,面孔布满了刻意的割伤,勉强能看出是你的脸,无神的瞳孔已经浑浊了。 “捕获最强的诱饵”,那个会变形的咒灵说。 “担心花瓶碎裂的人”,神宫说。 你的目光从躯体边挪开。那死人离五条悟之前被咒具禁锢的位置只有几寸距离,几乎就落在他脚边。 你把手指碰到心脏上。光芒闪过,温暖的咒力沿着皮肤流进了身体。再展开手掌时,石头不见了,你的心脏已经恢复到了完整的状态。 本来是期待已久的事。但你走回到五条悟身边坐下,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