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啊? 街道边下着雨,你站在路灯旁发起呆来。 五条悟带着日车离开了,多半是把他送去咒术协会。如果是别的咒术师,可能会抱怨他自作主张,干涉别人的工作。你当然不在意这种事。你为这忽如其来的重逢,感到……忐忑。 上次告别的时候,你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触碰到了某种暧昧的边际。五条悟不在意私人空间。即使对不喜欢他的人,他也会开差劲的玩笑。如果有人因为他的越界言行产生误解或生气,他会感到很好玩……但是在这一切之外,他并不是以撩拨女孩子的感情取乐的人。 这样看来,这一切是不是相当明显呢?当他坐在一地狼藉中,指尖轻轻拂过你的脸颊……当他说道“我以为你死了”……那一天,他含笑靠近,手掌发烫地压在你颈后…… 当老师说他“有话想说”时,你几乎以为他要对你们的关系做某种评判了。 这让你好几个晚上辗转反侧。 如果只是想澄清和学生的关系,不需要拖延吧?直说就好了。 但是,如果是想提出进一步的关系,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都说了要毕业了。而且你这副一遇到他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可能熊猫都看出来了。 明明是相反的两种猜想,却完全无法做出判断。即使到几个星期后的现在,想到马上要得到答案,你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当然,如果他想说的是哪条街上新开了超好吃的冰淇淋,要等你回东京才能吃。你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小傻瓜了。 一阵熟悉的咒力波动,水花轻响,是五条悟回来了。 他看起来和你离开时一样——当然啦,其实根本没走多久嘛。你抬起头望他,诸多想法萦绕在心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五条悟也注视你一会儿。然后他咧嘴一笑,张开手臂,说道:“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这种自然的态度忽然就消解了你心里的百般思虑。你像还是一年级学生时一样,踏着水花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老师!” 两个人见面就很快乐——这感觉和以前一样。但是又有什么不同。你体会到更多东西。他身体的暖意,他外套上雨水和青草的味道。他的手掌有力地揽在你腰间,把你抱得离了地,面孔挨在你颈侧。你感觉到他在你耳边轻轻吸气,好像一头体型很大的动物在确认你的存在——这奇怪的念头让你脸颊发热。 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当然很想啦。”然后去推他的肩。他松手让你站稳在地面上。 “最近很忙吧,有没有好好吃饭?” “还可以啦。有发信息说啊。” “之后打算在东京常驻吗?” “接到的通知是这样的。”你忍不住带了一点埋怨的语气,“老师不是都知道吗?还跑过来看我出任务。” “嗯?不高兴了?” “日车先生肯定觉得我是个靠不住的实习生了。” “会吗?” “当然啦,有老师跟在后面,显得很不放心我的能力。” “这么说好像是哦。”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不过你也没有说是‘老师’。” “虽然也是……” “那他可能会认为是别的类型的’不放心’嘛。” 是什么类型呢?忽然之间你又说不出话了。五条悟拉着你往街道另一头走,你糊里糊涂地跟着,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幻想中的胡萝卜牵着走的小羊。这样走了几步,你问道:“老师……” “嗯?” “走之前说过吧,有事情要说。”你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起来很平淡,但这个问题已经聚集了你今晚全部的勇气了。你装作平静地望了他一会儿,五条悟转过身来,伸手顺过你的头发。手指在蓝色发饰上拂了一下。 “饿了吗?” “什么?” “去吃晚饭吧?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店。” 难道真的只是关于冰淇淋的话题吗?你又沮丧又好笑,感觉受了不小的打击。两个人又走了好一段,你才想起另一件事。 “啊,对不起,我今天已经约了人吃晚饭。” 五条悟挑一下眉毛。 “我要伤心了啊。”他说,语气带点揶揄,“出差回来聚餐居然不叫我吗?” “是老师自己来太早了啦,原本计划这周末请大家一起吃饭的。” “那今天约的是谁?” “之前任务里遇到的圆谷先生。已经提前和他说好了。” 这位圆谷哲也,说起来也和你挺有缘份。十年前你和五条悟一起经手过他的案子,十年后又再次遇见。几周前,你在外地追捕在逃的诅咒师时,又遇到这位现实世界的有钱人在某个度假圣地开会。你有些事情想问他,正好他也对咒术师的世界相当好奇,所以两个人见了几次面。 “上次聊天时提到了回东京的时间。”你解释说,“他说要感谢我帮忙,所以请我吃饭。” “哦。”五条悟说,他停顿一下,“所以你们聊了什么?” 有时候,你真羡慕五条悟这样直截了当地提问的能力。好像他总能找到你没法回答的部分似的。 “聊到了你们上学时候的事情。”你半开玩笑地说,“他说五条老师十七岁的时候凶巴巴的,让人看了就想逃跑。” “哟,说得像是他自己很讨人喜欢似的。” 但他没有反驳对自己的评价。这还是第一次,你和五条悟谈起十年前的话题。你忍不住望着他:“那后来你们怎么变成了朋友?” “在开玩笑吧?那种穷到只有钱的眼镜男哪有朋友?” “好吧,但是对方是普通人诶。居然能维持十几年的联系,感觉还在关系不错的范畴。” “还行吧。”五条悟说,“算不上讨厌他。” 所以“算不上讨厌”的人是“穷到只有钱的眼镜男”,这标准可真是相当五条悟。 “如果那家伙提出奇怪的要求,不要理会就好了。” “咦?怎么说?” “你觉得是巧合吧?重复地在和咒灵有关的场合遇到他。”五条悟说,“圆谷自己并不是吸引诅咒的体质,他自己追逐着诅咒。” “……为什么呢?” “你们聊到了吧,十年前发生的事?”五条悟说,你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圆谷坚持认为自己看见过那个死掉的咒术师女孩的幽灵。” “……” “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五条悟耸了耸肩,“‘六眼’没有看见的咒灵,肯定是不存在的。圆谷却不肯相信。” “‘怀着不甘死去的咒术师会变成咒灵,所以优奈也变成了咒灵吧。’那家伙这么说。从此以后,他就一直跟着诅咒跑,也许哪一天会这样死在某个地方吧。”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