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衡量状态下被判断为一级的咒灵,也可能产生特级规模的杀伤力。原本受到结界限制的诅咒师和咒物,也可能趁虚而入。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情况可能给驻守的咒术师们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结界没有预兆的沦陷,咒术师对战况失去信心,可能使原本仍能维持的秩序瓦解,甚至招致极端的大溃败。 如此一来,轻重的权衡忽然发生了变化。 五条悟本人的观察结论和心理活动不得而知。但上午10点50分以后,在从原爆点的F区前往宿傩所在的A区的过程中,他的移动速度开始放缓,并向周边区域的几处重要结界折返,着手祓除一级以上的咒灵。 “有鉴于此,”冥冥说,“我建议诸君保持冷静,坚守阵地,继续执行原本的作战方略。” 【11点01分,京都,进行秘密会议的房间】 阴暗的房间里,十几个虚影构成的屏幕发着亮光。其中的内容是不同区域的城市——全是俯瞰的视角,从鸟类的眼睛,多方位地观察着黑云弥漫的大地。 “结界消失的情况已经在我们的预案当中。”冥冥对不存在此间的听众们解说道,“结界看守每组四人,两人负责攻击,两人在结界被削弱的情况下提供咒力补充——只要挡住最初的这波攻击,我们就有能力守住阵地,甚至用人力恢复所有结界,直到找到新的长期方案。” “新的长期方案指的是什么?”有人问道,“如果天元死了,还有人能为所有结界供能吗?” “这个……目前并不清楚。” “薨星宫的情况到底如何?有人联系上夜蛾正道吗?” “夜蛾说他此前已经撤离,并不在高专。”另一面投影中有人回答,“他在往那边查看的路上。并且他报告说,周边区域的居民反映,东京咒术高专本身的结界仍然存在。” “本身结界存在?这是什么意思?” “驻守高专的远山觉大概率还活着,所以能够维持结界。”冥冥回答,“因此,可能天元也还活着。” “也可能远山觉和那群诅咒师是一伙的。”有人说道。 阴暗的房间里一阵窃窃私语。 “这种猜测目前没有意义。”另一个人说道,冥冥向上瞥了一眼,在阴影处看到禅院家的绣纹,“就像调查员小姐所说的一样,为了稳定局势,此刻信心最为珍贵——冥冥小姐,你认为五条悟需要多久抵达‘那一个’战场?” 冥冥花了几秒钟来理解这个委婉的问题。有一瞬间,她有点想笑。 “根据他的移动速度、攻击范围、假设主要结界被稳定后能产生示范效应……”她说道,目光在屏幕上的不同画面间移动。“我猜测五十分钟后他会去对付宿傩。各位家主能分配出更多力量协助的话,应该可以更快。” 她说错了话,冥冥立刻意识到,违背了她一直精心驾驭的平衡,一些截然不同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我的意思是,”她辩解了一句,“如果五条悟陨落的话……” “为了应对危机,各大家族已经竭尽全力了。”对方回答,“另外,接下来恐怕要请你退出会议,冥冥小姐。总监会需要讨论一个新的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 “显然,”阴影里的声音回答说,“如果五条悟陨落的话,我们就要做好准备,面对一个混乱的纪元。” *** 推拉纸门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 冥冥走出房间。她面无表情地扭动肩膀,拉伸手臂,舒展紧绷的神经。庵歌姬从门边跟上来,手持一柄巫女拂尘般的咒具,一脸不安。 “说了什么?你感觉怎么样?”歌姬问。 “亏大了。”冥冥说,“昨天就应该把账面上的日本股票全部抛售掉。我觉得应该不会出事,居然没有出手。今天又不是交易日,过了周末再去兑换的话,一定损失惨重。” 庭院的冷风里传来乌鸦的咕咕啼叫声。歌姬抛给她一个忍无可忍的表情。 “情况都这样了还想着这些,这有意义吗?” “当然有!”冥冥大发感慨,“钱是精神健康的前提,是美好未来的保障。连钱都保不住,谈什么理想!我一时糊涂,居然相信了五条悟。怎么回事?是被脏东西砸中了后脑吗?” 歌姬哑口无言,冥冥走进阴云密布的庭院,一只乌鸦穿过古典回廊,扑簌簌地落在她肩上。她抚摸黑亮的羽毛,对乌鸦说话。 “附近最需要人手的结界是哪个?马上就要死人了的那种?” “冥冥小姐也打算上场作战吗?” “筹码都已经上桌了,总不能光坐在屋子里等别人替你打啊。”冥冥叹了口气,“真是的……等这事儿结束了,这笔投资一定要连本带利地从那家伙身上讨回来。” 【11点02分,东京,D区】 真希听到了啜泣声。 确实有人在哭,而且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在她的保护之下。一般来说,作为训练有素的咒术师,真希不会对受保护的对象产生这样复杂的情绪。但是此刻情况不同,她正身处一场规模巨大的危机中,稍有不慎可能会命丧于此。而那位努力掩饰哽咽的人,是她这次行动中名义上的领队,那位“倒霉地拥有一级水平的咒力量,但是超级害怕咒灵以至于逃到国外”的花泽露娜小姐。 虽然大家都说过“没关系,会保护你”。但确实没人想到,他们会遇到这样猛烈的攻击。而这位坦白自己“从没受过训练”的领队小姐,这么快就必须在咒灵围攻下进行维护结界的工作了。 不得不承认,花泽已经很努力了。结界的核心是街道拐角处的复古蒸汽钟,她跪坐在基座旁,用一个明显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背向着战场。战斗中洒落的怪物残肢和血水时不时越过他们设置的十几尺隔离带,飞溅到花泽周围。她双手按着黄铜纹饰,苍白的面孔几乎贴到了冰冷的金属上。 不戴特制眼镜的话,真希自己的眼睛甚至无法看到她手掌中散发出来的,那样温暖浓郁的咒力弧光。 但与此同时,这光芒也在不稳定地晃动。座钟上的指针仿佛被施加了延迟的魔法,踉踉跄跄地缓慢前进。他们头顶时而掠过一重结界的辉光,又时而后撤消散。一只蟾蜍形状、浑身长着卵状眼珠的怪物忽然全身变大一圈,越过真希的头顶向座钟直扑上去。真希旋身掷出手中的长刀。武士刀贯穿蟾蜍的脊背,戳破一堆眼球,妖艳的黄绿汁液飞溅一地。她紧跟着上前,徒手抓住那双肥厚的大爪向后拖去,黏液在基座上拖出划痕。带刺的长舌不死心地向外摸索着,试图缠绕花泽的小腿。真希调转刀柄,用力勒下了那个黏糊糊的头颅。 “你还好吧?没有受伤吧?”她问花泽。 对方双眼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