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她孙儿来了?” “她小孙才多大点儿,还没那稻穗高。大孙又是个喂不熟的货, 从小养了十多年, 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这个大孙供,结果最后这个大孙拿着菜刀要砍死她,她去世也没回来看一眼,当时她家鬼哭狼嚎的半个村儿都听见了。” 薄浔:? 他顿了一下, 谣言已经离谱到这个程度了吗? 他顿时扔下烧纸用的长树枝, 大步朝着那几个年迈的妇人走去, 厉声呵斥, “喂!” “见鬼了!” “妈呀!还真有东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无意叨扰。” “走走走走,一大早怎么这么晦气……” 薄浔见她们转头要走,直接快步追上去,“站着!谁让你们走了!” 那几个妇人一慌,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一下,又正好处于下坡,三个人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了个叠叠乐。 薄浔还想继续追,突然,背后传来凌厉的声音,“薄浔!” 俞烬的声调难得多了几分愠色,比平日更具威严。 薄浔下意识站在原地。 回头,迎上锐利的目光时,他顿时像漏气一样。 “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回到坟前,小火坑里的东西几乎已经燃烧殆尽,只见俞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树杈,不紧不慢的翻着下层没经过火焰洗礼的黄纸。 俞烬的手还在有条不紊的翻着火焰,“以她们的年纪,从山坡上摔下去的那一下估计不会轻。你追上去,到时候如果她们几个栽赃你一个,会花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去澄清解决。而且,如果没感觉错,你刚才是准备动手对不对?” 薄浔一怔,心说俞烬是不是真有什么读心术。 “那也是她们先……” 还没说完,倏然感觉到俞烬的面色又严肃了几分,不禁收声。 “我知道错不在你。只是想说,你成年了,打架会被拘留,并且留下案底。” 薄浔:…… 听到这句话,激进的情绪骤然冷静。 对方说的没错,为了这种嚼舌根的人一时冲动不值得。 俞烬见他蔫儿了吧唧的,又放柔声音,“话说,你爷爷的寿宴,她们也都会来吗?” “全村都会来,村里总共也就这么百来号人,宴请全村算是这儿的规矩。” “那我知道了,”俞烬轻声道,“好了,别再想这件事情,想点开心的。” 薄浔没说话,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闷闷的“嗯”了一身。 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些谣言是针对于他的。 他瞥了一眼俞烬,俞烬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 薄浔原本以为俞烬多少会安慰他两句。 但转念一想,俞烬这么远送他回来就已经仁至义尽。 下山时是司机上来帮俞烬操控的轮椅。 薄浔的力气虽然不算小,但和俞烬那个壮汉司机相比还有有壁。 按照记忆中的道路回到村落,映入眼帘的不是家中熟悉的小平房。 而是比海面还平整的平地。 薄浔跳下车,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平地。 他家去哪儿了?那么大的房子,没了? “小浔,你家搬啦!” 震惊中,薄浔听见后面传来晨练大爷嘹亮的声音。 “我家搬了?”薄浔问到。 “对,你家搬啦!”大爷又吆喝了一句,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红房顶,“红顶的是你家!前几年刚盖的!” “谢谢!”薄浔喊完,还是有些没回神。 怎么他家搬了,他自己不知道,如果不是热心大爷提醒他,他可能真的会在原地等到天黑,等平地长出房子。 一路驱车前往新家,薄浔注意到道路两边的村民,尤其是年轻一点的人,都朝他这边看来,还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新家的院子比旧的要宽敞许多,平房也变成了五层的小楼,小楼看上去洋土结合,大红大绿的山水瓷砖背景墙配着金碧辉煌的罗马柱,有种说不出违和。 院子里的人也多,见到这么大一个车进来,纷纷让路。 车子停稳后,薄浔意识到车外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车看,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到了。”俞烬提醒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到了。”薄浔看着窗外几十双眼睛,放在门边的手停顿住。 “下车的时候自信一点。”俞烬说完,拍了拍薄浔的肩膀。 薄浔倒是没有不自信,就是一头雾水。 他单肩挂着双肩包从车上跳下来,站直,和周围的目光一一对视。 薄浔这张脸虽然长得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说过于温和,但到底一米八多的个子和结实的肌肉在身上长着,环视的时候不至于太没威严。 “……这不是彭娟儿说的,最没用的大儿子吗?这车看上去,也不像没用吧?” “……刚才我女儿和我说了,这台车叫什么雅致来着,听说得500万起步,应该还不止这个数。” “……她家这楼盖的才多少钱?” “……薄家这小子可以啊,才不到20岁吧” 薄浔听着他们的话,恍然大悟刚才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他看。 来之前,他只知道俞烬特意换的车不便宜,但并不知道具体价格。 沉寂中,薄浔看见熟悉的身影从屋里快步跑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妇人的脸上有些憔悴,面色蜡黄。 身材还是保持着少女时期的纤细,五官柔和,眼尾下垂,即便面上爬满皱纹,也能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位美人。 “小浔?”女人的声音特别震惊,看了看薄浔,又看了看薄浔身后的车,面色有些复杂。 “妈——”薄浔还没说完,只见母亲身边瞬间凑上来两三个人。 “彭娟儿,你这大儿子养得不赖呀,你天天说他废,这不是风风光光的回村了吗?” “娟儿,家里有厉害的孩子瞒着乡亲们,不厚道啊?这不是村里正缺钱修路吗?” “……” “……” 女人和乡亲们随便唠了两句。 一时间,夸赞羡慕早就大过挖苦讽刺。 邻里对她“教育成功”的惊叹和赞美,彭娟毫不吝啬的全部收下,笑得愈发得意。 应付完邻里,彭娟走到薄浔身边,语气有些惊讶,完全听不出以往的嫌弃,“你不是考上高中了吗?这是……弃学出去经商了?怎么也不告诉妈妈一声?” “确实考上高中了,也没有辍学。”薄浔不知道怎么解释俞烬的身份。 直接说是同学? 虽然他和俞烬真的只是同学,但按照常理,哪个普通同学会开几百万的车专程送他回来? 彭娟笑了一下,双手抓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