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纸窝成漏斗,慢慢地把那瓶威士忌灌到超大瓶可乐里。 看着可乐中的气泡升腾起再落下,才开始灌第二次。 蒋翰洗出来了一个笔筒给薄浔当酒杯,大黄给四个人分别满上。 “干杯!”薄浔率先举起笔筒,愉快的喊道。 “干杯!开学第一天就停课,爽爆了!”谢哲附和道。 薄浔灌了一大口。 可乐的气泡混合着酒液划过喉咙,他舒.爽的闭上眼睛。 胡侃了一会儿,四个人干脆凑到一起打开手机,开始四排吃鸡。 谢哲是最倒霉的,几乎每一局都落地成盒。 “左,左边有人开门!蒋哥!左边!” “说东南西北!” 谢哲死得早,观战的同时,分屏切出去看别的软件,幽幽道,“是咱宿舍有人进来了。你们能不能听准确一点?” “小浔学长。” 谢哲刚说完,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薄浔分神,抬了一下头。 只听见手机里传来枪/击的声音,再一低头,自己的人物角色已经开始冒绿烟,紧接着就是游戏技术的灰色画面。 韩免懒懒散散的倚在门框上,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蒋翰和大黄也结束了游戏。 蒋翰有些烦躁道,“你不喊薄浔我们这把能吃鸡的。” “对不起嘛,”韩免笑得阿谀,“这不是找小浔学长说两句话。” “你只叫你的小浔学长,怎么不叫叫你的小哲学长和小翰学长?”谢哲喝了点酒,语气有些轻佻。 韩免的笑容凝固。 “两位学长也好。”韩免说完,又干笑了两声。 “找我什么事儿?”薄浔放下手机。 韩免见薄浔回应他的话,瞬间双眼放光,“可不可以出来,单独说两句?” 薄浔无奈的爬起来。 威士忌的后劲儿有点大,瘫着的时候不觉得,一站起来,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他跟着韩免走到楼梯口。 楼道里有些冷,薄浔裹紧身上略小的羽绒服。 用胳膊垫着额头抵在墙上。 头晕。 风一吹,酒劲儿不但没消散,反倒更加上头。 “找我什么事儿?” “昨天教练和我们说寒假冬训集训有两条线,一个是去三亚,一个是去内蒙。想问问小浔学长去哪条线?”韩免问道。 “怎么?想和我选同一条线”薄浔听到这儿笑了一下。 韩免点头,丝毫没掩饰自己内心所想,“嗯。” “没想好。”薄浔云淡风轻道。 韩免赶忙又接道,“对了,刚才雪还没下那么大的时候,去小卖铺买了点吃的给你。” “偶尔见过你大课间的时候会去买面包吃。” 酒后虽然身体昏昏沉沉,但脑子似乎更为清明。 “偶尔见过?”他看着韩免露出和张扬的五官不符的真挚青涩,顺势调笑道,“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别是天天观察我吧?” 韩免的手顿了顿,像是被戳穿后的欲盖弥彰,心虚的解释了一句。 “……也没有天天观察。” “我很喜欢你的坦荡,不过不必了,自己留着吧。”薄浔爽朗的笑完,大步朝着上行楼梯走去。 “小浔学长,你朋友的宿舍就在这层。”韩免见薄浔要上楼,赶忙出言阻止。 薄浔充耳不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楼上走,只知道身躯想这么做。 抵达六楼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五楼的平面图。 他走向印象中熟悉的宿舍,薄浔也没敲门,晕晕乎乎的推门而入。 意外的,没听见谢哲和蒋翰嘈杂的声音。 “谢哲?蒋哥?”薄浔努力让视线聚焦,好看清脚下的道路。 地上是深灰色的地毯,不是谢哲他们宿舍里的瓷砖。 室内也不是上下床和连排桌子,空间看上去比普通宿舍大了不少。 “……”薄浔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大脑清醒一点。 酒的后劲太大,愈发上头。 为什么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应该是熟悉的宿舍吗? 薄浔疑惑着这是什么地方,突然,余光中看见了左侧照片墙。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猛然抬头。 ——只见那面照片墙上,全部和他有关。 有他打球时的照片,有他上课睡觉时的样子,日常体训时的俯拍,独自舔舐伤口时的隐秘模样,最重要的是,照片墙中间有一幅半身油画画像。 ——画像中的他,那双像大型犬一样的眼睛半眯着,双唇微微分开,颈部像是被勒住窒息的天鹅,紧紧向后仰起,喉结上的血印触目惊心。 心口前,还有一枚银制圆环,是他初中时常带的物件。侧面看去,头发还有两簇粉紫色的挑染。 而且,那种表情……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薄浔震惊的双目瞪圆,大脑像是宕机一样,陷入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照片,他的画像,会出现在这么一个陌生的房间? 他不想承认,可是,画像中的这个人,确实是他。 仔细看去,这幅画像上,留下过很多道抓痕,以及抚触过的痕迹。 薄浔也顾不上这是别人的房间,直接爬上被褥,想要凑近画像看的更清楚一些。 床褥过于柔软,他原就腿脚发软,一着急,直接陷了进去。 摔在枕头上的时候,薄浔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瞬间掀开被子。 是之前他在医院,以为俞烬藏刀的时候,意外发现的那个“吹风机”。 “吹风机”的旁边,是一个棉花娃娃。 薄浔颤颤巍巍捡起来这个娃娃,从背面看去,只见娃娃的腿部偏上的位置,有一颗很隐秘的痣。 他像是被蒙着头打了一棍子。 娃娃身上的这颗痣在他身上是同样的位置,也位于腿根内侧,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外人知道。 不可能…… 薄浔感觉思绪乱作一团,抓着娃娃的手抖的愈发厉害。 酒精加上巨大的冲击,脑子里“嗡嗡”乱想。 倏然,门口传来压下门把的声音。 紧接着,是轮椅划过地面的声响。 薄浔立刻警觉。 回头,刚好对视上那双无波无澜的凤眼。 薄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手肘勉强支撑着上半身,仰面半躺在对方的床/.上,膝盖微微屈起。 灰暗的天气和白炽灯的双重影响下,俞烬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惨白的病态。 似笑非笑的唇角微微勾起,面色阴鸷,玩味道,“小浔哥哥,终于…还是让你发现了?” 话音刚落,视线中的轮椅,一寸一寸的朝他移动逼近。 第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