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的给它盖上。 又陪着豆包坐了一会儿, 俞烬艰难的用手臂支撑着身躯,转移到轮椅上。 这段时间在医院的康复课,他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动作。 锻炼臂力, 足够支撑身躯平向转移。以及突然摔倒在地上,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如何借助旁边的物体重新回到轮椅上。 阿壮把他送回家以后,去忙销户和骨灰存放的事情了,暂时还没回来。 俞烬看了看手机, 快中午了, 他很饿。 他挪着轮椅来到厨房,想煎个鸡蛋煮包泡面,却发现现在自己的高度,根本够不着冰箱上层的鸡蛋, 更够不着头顶储物柜里的泡面。 只能看着空空如也的铁锅, 什么也做不了。 “哐当”一声巨响。 突然, 俞烬狠狠地把手里的铁锅摔在地上, 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 安静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着肆意的哭声。 他不想克制自己的情绪。 上午在姐姐的葬礼上时他就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直到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放声大哭泣。 坐在灶台边哭了不知道多久,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脑内似乎分裂出一个严厉的声音: 哭能解决事情吗? 只有废物遇见困难才会哭。 俞烬又一次抬手,这一次扇的比上次还狠。 扇的他头脑都在嗡嗡作响。 你是废物。 没用的东西。 脑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最后大抵实在是没力气了,俞烬才从轮椅里稍微直起腰,似乎是在和自己脑内的声音对话,喃喃道,“你哪里见过这么惨的废物啊……” 缓了许久,俞烬慢慢弯腰捡起铁锅,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等待外卖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俞烬回头,看见阿壮单手抱着一个黑布包裹着的盒子,“俞灵,到家了哦。”低声说完,在玄关换了鞋,把盒子放到门口的架子上,才走向俞烬。 “和陵园的人讲过加位置的事情了,大概三天左右能做出来,这三天先让她住在这儿吧。对了,给你点了两个炒菜和一个汤羹,待会儿饭店做好会送过来。” “我自己点过外卖了。”俞烬的声音很淡。 “这样啊……那万一外卖不和你口味,还是吃我给你买的饭吧。”阿壮说完,突然警惕的在空气中嗅了嗅,“什么味道?” 俞烬一惊。 “是冰箱没关好肉制品坏掉了吗?”阿壮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联排冰箱边上,挨个储藏室检查着。 突然,阿壮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小烬,你养的狗狗呢?” 俞烬不说话。 神色回避着面前壮汉的目光。 - “别进去!豆包不在我卧室!” 俞烬还在一楼艰难的朝电梯口挪动轮椅,阿壮已经先一步顺着气味闯入他的卧室。 很快,只见阿壮抱着身躯僵硬散发着腐臭味的小毛绒团,折返回一楼客厅。 “它可能只是困了——” “小烬,它已经死了很久了。” 俞烬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 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不嫌弃它有味道,我只是想让它一直陪着我。” 阿壮叹了口气,“把它埋了吧。埋在院子里好不好?” 俞烬依旧不吭声。 最终,他眼睁睁的看着阿壮把豆包放到一个精致的鞋盒里,往里面放了很多狗罐头和磨牙棒,一起埋在后院的草丛里。 下午,他跑遍全市几乎所有的宠物店和狗市。 没有和豆包一样完美的比熊。 见了几只和豆包长相相似的小狗,俞烬要么嫌们毛发不够软。 要么嫌不够乖。 这场事故发生至今,什么都都没留住。 -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秋。 原本合身的校服,在骨瘦嶙峋的身躯上有些宽大,要不是他肩膀还宽些,根本衬不起来。 在学校里,轮椅是绝对瞩目的存在。 第一次挪着轮椅进入学校的时候,俞烬即便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真正付出行动的时候那种恐慌感依旧恨不得能将人杀死。 “一班的吧,暑期训练营的时候一堆女生说他长得好看,要找他要联系方式,怎么坐轮椅了?” “好看吗?这张脸半男不女的,跟怪物一样,丑死了,怎么会有妹妹喜欢这种长相的人?不如喜欢我好不好?” “确实,脸也是,瘫痪的病肢也是,真的好恶心,哕……” “他别是整容整到瘫痪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俞烬朝着教室移动的时候,刺耳的声音滔滔不绝。 这个年纪的人大多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带着天然的恶意。 这份恶意非常尖锐。 俞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低头,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是有这张轮椅在,他再怎么低头,注定和“存在感低”四个字不搭边。 - 今日午休时,俞烬溜出校园后,转着轮椅来到附近的巷子里,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呆滞的看着天空。 他不想回去上课,决定逃学。 因为即便回到教室,他也不可能好好上课,遭受的也是…… 校服上,在地上爬行过留下的肮脏痕迹很明显。 自从被攻击长相以后,俞烬一直带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可是换来的并不是平和。 而是变本加厉的言语攻击。 他和老师说过几次,老师让他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刚开始俞烬还会为此感到愤怒不公。 但渐渐时间久了,他也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别人只欺负他一个?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有点道理。 如果换作以前,他在学校受了一点点欺负,父母会立刻放下工作,杀去学校给他撑腰帮他找老师理论。 今非昔比。 不知不觉,晴朗的天气骤然转阴。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飘着雨。 如果那个时候,医生没有把他救回来就好了。 突然,脑内闪过这样的念头。 “喂,断腿仔,国际学校的?” 正发着呆,突然,身侧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伴随着三双脚步声。 俞烬猛然抬头。 “哟,眼睛还挺漂亮,怎么带着口罩啊?是不是怕哥哥们看见你害羞?” “别害羞啊,借哥哥们几个子儿花花。” “别过来……”俞烬向后挪着轮椅。 很快就到了巷子的死角。 “别怕呀,我们又不会怎么样你。” 感觉到对方抬手的时候,俞烬下意识缩了一下。 挨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