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秋华年一家和吴深关系匪浅之事也被众人所熟知。 反正在接了元化帝的那道旨意,查抄了钦差赵田宇府后,杜云瑟早就被有心人彻底划入了太子阵营,再爆出和太子表弟交好也没什么。 秋华年听苏信白说,二皇子如今被《算学浅要·方程》整得烦躁无比,连带着对他这个写书的“太子的走狗”也颇有微词。 不过二皇子在辽州的势力被拔了个大半,现在还被元化帝盯在眼皮子底下,天天按时按点研究“算学”,不敢做什么报复举动。 秋华年听过后记了一下,知道短期内不会有事,便丢开了。 一直惦记着也没办法,这是皇帝的安排,他根本无权反对。古代皇权大过天,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就是这么无奈。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小心谨慎,处处权衡,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和家人争取更多好处。 相聚时难别亦难,寿宴之后,吴深和叶桃红母女要启程回靖山卫了。 秋华年给他们装了许多特产,所有人一起一路送到城门外,云成和孟圆菱坐不下,另雇了一辆马车。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云瑟,期待再见之日,你我皆已得偿所愿。” 吴深在马上回头拱手,猿臂蜂腰挺拔无比,一派潇洒意气。 杜云瑟沉声回礼,“多加保重,来日再见。” 叶桃红和存兰从马车中探头,冲他们挥手,九九不自觉红了眼眶。 目送一行人消失在视野里,秋华年几人才启程回家。 九九突然叹气道,“也不知清荷姐姐怎么样了,还有秋燕婶子,榴花嫂子,柚哥儿,夏星嫂子……” 秋华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等秋天乡试之后,咱们回家看看,住一阵子。” “真的吗?”九九和春生都高兴起来。 “当然,你们兄长中了举,也得回乡祭祖。” 秋华年话到一半,突然揶揄地笑了一下。 “倒是没想过他能不能考上。” 杜云瑟无奈,“自当竭尽全力,好让华哥儿能风光回乡游玩。” “已经到了五月,马上又要端午节了,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终于快到时间了。” 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榜题名天下知。 …… 襄平府,郁氏一族的别院,雕梁画壁,草木青青。 郁氏一族年轻一代的宗妇正在处理各项拜帖。 她来襄平府不到十日,帖子已经积了厚厚一叠,这就是辽州世家的号召力。 三十出头的妇人锦衣华服,衣冠严整,端坐在那里,有一股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气势。 仆妇从门外进来。 “大夫人,都指挥使的寿宴过了,眼看就端午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老夫人从族地传来信,送了一对祖传的玉镯子,让您好好看看闵家哥儿成不成,成的话就定下。” 郁氏大夫人点头,她专程来襄平府,自然不会只为了一件事。 “镯子先收着吧,不急在这一时。” “大夫人是没瞧上?” 郁氏大夫人沉吟道,“我在襄平府打听了一下,这个哥儿的名声确实不好,亲自见过,也发现不太稳重。” “那就回绝了?” “都不急,闵山长毕竟是闽儿的恩师,总要给些面子。况且闽儿虽是嫡系,却非嫡长,族内的资源不可能一股脑都给他,往后官场上,他得自己考、自己搏,有这样一位岳丈,对他助力不小。” 郁闽有好前程,郁氏一族也会受益,这点大夫人看得明白,认认真真为郁闽打算。 “如果不是闵家哥儿本身性子差得远,我这次来是打算定下的。” 大夫人拿起手边写好的帖子。 “回头你把这帖子递出去,我为闵家请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好好教一教他,看看能不能掰过来。要是能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只能说无缘了。” 仆妇点头,“我是怕小公子不高兴。” 大夫人笑了笑。 “闽儿去年回家时,遮遮掩掩地要找人,我留了心,追寻了一下,知道他是要找一个去年端午见过一面的,极有脾气的漂亮小哥儿。” “后来他不找了,转而瞧上了听形容差不多的闵乐逸。不过都是年少慕色,又不喜欢沉闷性子,图稀奇罢了。哪儿能像那些世俗野话里说的那样,一下子就爱狠了。” “况且我又不是说不成,只是往后推一推,先让嬷嬷教教看。” 仆妇心服口服地点头,“那我就按大夫人说的分别回话去了。”至于怎么和不同的人说,当然各有话术,不可能全都明明白白说出来,那就得罪人了。 …… 转眼就到了端午,秋华年还是没见着闵乐逸。 据说郁氏一族的大夫人已经回去了,亲也没有订,但她给闵乐逸推荐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闵乐逸现在每天都在学规矩,连出门见秋华年的空档都没有。 秋华年不知两家到底是怎么商量的,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去年端午,他也是在府城过的,但当时借住在舒家,今年有了自己的宅子,秋华年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粽子、五彩线、艾草、雄黄一应俱全。 秋华年在甜咸口上是个异端,他既喜欢吃蜜枣粽子,豆沙粽子,也喜欢吃咸肉粽子,还喜欢吃白粽蘸蜂蜜。 换成现代,放在网上,是要被甜咸党们挂起来“声讨”的。 但在古代,家里一切事都由他说了算,所以他大手一挥,让金婆子把每种口味都包了几个。 今年没有赛诗会,但是有龙舟比赛,杜云瑟休沐回家,一家人一起去爱河边上看龙舟。 爱河两边人山人海,除了那些忙着做生意的,所有人都出来过节了。 贡院附近的甜水巷,原本很热闹的地方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朱霞一个人坐在宅子后门的门槛上,撑着下巴,不叫下人在身边跟着。 自从她和姐姐在祝家得罪了苏信白,朱家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祝经诚发狠整治祝家二房和朱家人,短短十来日,他们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朱霞的姐姐朱露去找祝家老夫人哭诉求情,老夫人避而不见。回头找自己丈夫,祝家二房的长子反而训斥埋怨了她一顿,继续去妾室肚皮上快活了。 明明当初给祝经诚房里塞人的计划,是他首肯的。 朱家内忧外患不断,自然没心情过端午节,朱霞不想听那些无休止的争吵谩骂,跑到后门来躲清闲。 她抿着嘴,眼睛失神,呆呆地看着外面露出一角的大榕树。 曾几何时,她和许多朋友每天都在那里丢沙包、斗草玩。 朱霞的视线里闪过一道非常熟悉的人影,是她曾经的手帕交舒如棠。 如棠的父母忙着做生意,端午节她也只能在家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