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检查,如果今日来的只有丙七就不一定了。 丙七心下了然,故意问道,“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要是耽误了事情,县主知道肯定要说我们。” 头领笑道,“不妨事,这事刚出来没多久,京城九大城门就都封死了,现在是只进不出,陛下金口玉言,在查出结果前,一个人都不许放出京城。我们这些人拦在外面官道上,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京城才是在真正挨家挨户地盘查。” “况且我这个人有些眼力,从你们的马车车轮陷进泥里的深度上,能看出车厢很轻,车上只有你和车里的公子两个人,不可能窝藏一堆乱臣贼子的。” 丙七不再多问,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那我就在这儿谢过兄弟了,这些银子请兄弟们喝口热茶。” 官兵头领摆手推拒了银子,“这钱一收可就变味儿说不清了,我给你们面子,是真心尊重感激齐黍县主,我老家村子因为县主的棉花,去年一个冬天没冻死人,换成别的人来,我可不会通情。” 丙七心中涌起无数感慨,收回装银子的荷包,“这个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缘再见,一定请兄弟喝壶好酒。” 头领笑起来,“从这儿到天津还要几个时辰,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你们快继续赶路吧,别耽搁了。” 丙七拉起缰绳,结实的马车冒着风雨在官道上迅速前进,一路上没有任何休息,前往天津的路程在马蹄声中逐渐缩短,噼里啪啦的雨也小了一些。 卫栎拿出一个贴身放着的烧饼,揭开车帘递出去,“丙七大哥,这是加了栗子和麻油的烧饼,还热乎着,你大半日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口吧。” 丙七接过烧饼,下意识咬了一口,醇香甜糯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开,他却食不知味。 卫栎抱着腿坐在车厢口,“丙七大哥,官兵已经骗过了,照戏里唱的,这算是欺君之罪吧?咱们现在是真正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卫栎原本以为自己会十分恐慌,谁知把这话说出口后,心里反而挺平静的。 比起高高在上的皇权,虚无缥缈的“欺君之罪”,他更珍惜和在乎自己身边的事物。 丙七沉默片刻后哑声开口,“车里的人叫梅望舒,是我的……弟弟。” 卫栎眼睛不自觉睁大,他总算明白丙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梅家是武将之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传承几代,有家风底蕴,我的母亲是梅家的女儿,望舒是我们这一代堂表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孩子。” 丙七一字一句地讲述,“二十年前,汾王叛乱,梅家被诬陷落难,主系除望舒外全部战死边关,五服以内亲眷或流放或没入宫廷为奴。” “我和丙八被送进了宫廷制器局,望舒也进了宫,却不知去向,我们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直到几年前,他突然出现,将我们这两个没用的兄长送出了宫。” “我不知道望舒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宫中大火和他有没有关系,但只要他来了,只要我能做到些什么,我就一定会竭尽所有保护他。” “栎哥儿,我……”丙七突然卡壳,不知该如何继续组织语言。 卫栎第一次知道丙七的身世,第一次了解这些隐秘,一时心神震动,思绪翻滚。 他吸了口气,轻轻握住丙七的手,“不用觉得带累了我,能帮上你的忙,我很乐意。” 第215章 疯了 一场秋雨连绵不绝,乌云遮盖了目所能及的天空,从京城到天津一路忽大忽小,不曾停止。 秋华年听见门房禀报丙七和卫栎冒雨来了天津,有些疑惑。 丙七性格沉稳,卫栎这一两年长进很大,如果没有急事,二人不会这么突然赶过来。 秋华年想了一下,让星觅去前面问问杜云瑟京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又命下人打开侧门,让丙七直接把马车赶进院里。 丙七下车后说卫栎在路上着了凉,怕把病气过给两个小公子,不敢在主院下车,请秋华年安排一个偏僻的院子让他养一晚上。 秋华年看见丙七悄悄打的手势,知道事有蹊跷,略一思忖,让他们去位于后宅角落,平时没什么人去的靠近花园的一处小院子。 那个小院子只有一面有小小三间房舍,院中间有一棵生长百年的古树,树荫遮天蔽日,环境十分清幽。 上任知府把它作为棋院,里面布置了简单的睡榻,秋华年他们搬来后,因为院子和房子实在太小,一时没想出其他用途,就只是把它打扫了一下,添置了一些家具,便那么放着了。 秋华年一边让人去那边院子生炭火,一边派人出门请大夫。 等马车驶入棋院,秋华年找借口挥退了侍候的下人们,卫栎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秋华年见他不像生病的样子,心中闪过许多猜测,“马车里是不是还有人?你们是专程送他过来的?” 卫栎点头又摇头,“他突然出现在庄子上,病得很重,丙七大哥说我们要马上把他送到县主这里。” 庄子上?病得很重?仿佛有冥冥之中的感应一般,秋华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身体比思维先一步有了行动,上前一把揭开了马车车帘。 他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水像断线的珠子不断从屋檐边沿落下,噼里啪啦如同脱缰的心跳。 丙七混杂着无数痛苦与期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县主,你……知道他是谁吗?” 秋华年猛地回头,像是第一次见面般目光灼灼地看着丙七。 “三年前从杜家村回去时,小舅舅就知道我是谁了,之后我受封乡君,其中有太子的助力,你们兄弟是那时候赏赐下来的工匠,你们……也是被没入宫廷的罪臣之后。” 丙七听见“小舅舅”这个称呼,身体剧烈抖动,坚毅的双目瞬间发红。 他咧了咧嘴角,似哭似笑,“县主比大姐姐还要聪明,真是半点都瞒不住。” “你们,真的是梅家后人?”秋华年的声音不自觉提高。 “我们的母亲是梅家的姑娘,算下来是你的姑奶奶。”丙七摇头不想多说,“县主,我们先把舒哥儿挪进去,想办法请大夫替他看看吧。” 秋华年赶紧拉回思绪,让开几步方便丙七动作,“别叫我县主了,和小舅舅一样叫我华年吧,表舅。” “……”丙七身体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头低了几分。 秋华年先一步进屋,屋子里已经烧了炭火,他把被褥从柜子里拿出来,与卫栎一起迅速在床榻上铺开。 这里的被褥秋华年是前不久刚拆洗晾晒过的,里面的棉花是今年的新棉,非常柔软绵密,丙七把人放在榻上,轻飘飘的人影立即就陷了进去。 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