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别墅则在深夜。 林恩没有再见到他清洗手上的血迹,但林恩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夜晚的地下城总是与罪恶有关的。姚洲没有独善其身的机会,他身边的人也同样没有。 不管林恩睡得深浅,他总会敏锐地听到车辆驶入别墅的声音,然后醒过来。 姚洲在客厅里喝酒,林恩下楼去陪他。林恩有时也少少喝一点,是姚洲的十分之一量,再多姚洲就不给他了,只同意他续杯喝牛奶。 他们聊的都是与工作相关的内容。林恩隐隐约约地觉得,姚洲或许真的在考虑放手了。他有意地要教他许多事,怎么管理一个地区,怎么对待本地盘踞的势力,怎么与联盟上层打交道以便争取更多的扶持基金。 林恩学得很认真,也领悟到从前没人给他点破的症结所在。有一天他甚至带了笔记本下楼,想把姚洲说的话记下来。 姚洲给他惹笑了,说,你有问题任何时候都可以打给我。笔记管什么用。 但是林恩低下头去写字,不再说话了。他还是想走的。走了再为自身利益去联系姚洲,这不好,他也不会那么做。 于是姚洲也不再说了。他承诺林恩的事,是会兑现的。 林恩留在西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 大约是从一周以后,姚洲回家也愈晚。有一晚林恩因为生物钟在凌晨醒了两次,却没有等到他。 林恩没有睡,独自到客厅里坐着,面对着酒柜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酒。 那些瓶子在他离婚离家前,都该是满的,是没有开过的酒。这次他回来,发觉其中有大半都被喝掉了。 他不愿自作多情去想,但是姚洲似乎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常常深夜独酌。 后来林恩在沙发上睡着了,姚洲于凌晨四点到家,发觉他蜷在客厅的沙发里。 姚洲缓步走到他跟前,蹲下来看他的睡颜。凝神半晌,还是把他叫醒了。 林恩不想让对方误解,揉着脸站起来,说,“我没有等你,我只是半夜失眠,在别墅里转一转。” 说完,就往楼梯的方向走。 “林恩。”姚洲叫住他。 窗外的天光稀薄地洒在客厅地毯上,整间屋子的大部分基调是茫白的。而林恩对上的,是一双因漫长厮杀而充血的眼睛。 姚洲好像并不要求他的回应,不待林恩开口,姚洲突然自顾自地说。 “对一个从来不在乎要去哪里的人来说,我最近一想到回来以后就会见到你,突然有种对活着的渴望。” 林恩闻言微怔。直到姚洲走上前,抬手在他后脑轻轻兜了一下,说,“去睡。”说完姚洲先上楼了,步态透出少许疲乏。 林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后来他双手捂脸,将头埋下去。 他克制得很好,忍了很久很久,掌心只被一滴眼泪微微浸湿。 - 此后又过了几天,姚洲回家的时间提早了一些,林恩没再陪他在夜里喝过酒。 距离姚洲承诺的两周期限愈发临近,这一日清早的餐桌上仍是他们两人用餐。 姚洲像往常一样,把盛好的粥搅凉了递给林恩。 林恩注意到姚洲的手机在这天格外安静,全程没有一个电话进来。 八点三十分,司机和助理都到了别墅门外。林恩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后就不太吃得下东西了,频频去看窗外。 但姚洲脸上神色很平常,他盯着林恩喝完了薏米粥,才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临出门前他和林恩说,“今晚我不一定回来,你乖乖睡觉,不要起夜等我。” 林恩在座位上一滞,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快步追出去。 姚洲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被他从后面拉住。 “姚洲......”林恩攥着他的一边衣袖,微喘着,抬眸看入他眼里。 “我等你,”林恩说,“你要回来的。” 第69章 姚先生新立了一份遗嘱 记忆一下跳出来,是很多个月前,林恩冲破病房保镖的阻拦,扑倒自己怀里那一幕。 但分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与姚洲对视的那双眼睛要坚定得多,说“我等你,你要回来”这样的话,本该很温情,声线却听不到起伏。 前门已经开了,屋内有佣人,屋外有助理,姚洲本想碰一下林恩的脸,忍住了,最终什么也没做。 他不给无法做到的承诺,所以他没说我会回来这种话。林恩抓他的衣袖不过短短两三秒,林恩一松手,姚洲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去了。 姚洲离家时穿的正装,这天上午他要去联盟总部接受个人资产的调查。这是上任前必经的流程,预防联盟主席以权谋私。 查得到多少不好说,毕竟姚洲在参选以前,已经把这财务方面做得足够干净顺眼。但财政部的一帮审查也不是吃素的,姚洲和白越之各带一名助理到场,没人掉以轻心。 一天审核结束,离开总部是下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姚洲和白越之在停车场里分开,白越之乘自己的专车回白家,姚洲则返回地下城。 上车前姚洲叫住了白越之,对他说,“我答应了林恩,让他和白蓁见一面。如果你觉得不难办,不如安排个时间。” 白越之认识他这么久,从未听他提过这种奇怪的要求。 当然是为林恩,又是林恩。白越之心里感到荒谬,无法理解。 他的弟弟白蓁至少长了一张漂亮俊俏的脸。林恩那么清瘦冷淡,可以说身无所成,姚洲到底欣赏他哪一点? 当然白越之没有表露出来,他知道姚洲的用意。今晚他们要潜入东区做最后一搏,姚洲不如从前洒脱了,怕有万一,就想把答应过林恩的事全都做到。就连林恩想见朋友一面的心愿他也要成全。 白越之点头,说,“行,我看着办。” 姚洲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倒是白越之又将他叫住,补上一句,“一切顺利。” 白越之长于名门,从前也没有深交过姚洲这样的朋友。姚洲强悍,狠戾,掠夺性极强,又恰到好处地掩饰在一副随性的做派之下,平常时候看不出他的野心。如今他登上政坛,更多了一份张弛有度的风范,性格的底色藏得更深了。 坐进车里时,白越之还在琢磨他和林恩的关系。 要说以柔克刚,那不准确。林恩也是白越之看着长大的,林恩谨慎,冷淡,很不好结交,如果不是白蓁自然熟的性子,林恩跟白蓁也玩不起来。 以色侍人林恩做不到,性格温婉同样谈不上。分析了一番白越之也只剩下感慨,林恩或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总之人不可貌相。 当晚白越之推了应酬,在家监督白蓁吃饭。他们俩的关系最近势成水火,白越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