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过去,视野中只看到一片漆黑。 路旁倒是有一块界碑,用红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大字,依稀能辨认出是“小彭村”。 “这座村子里通电也没多久,村民们的生活方式比较淳朴,早早地就睡了,所以大家一会儿进村的时候轻点声,不要惊扰了大家。” “哦哦好的。” 下了这个小山坡,几人终于看到了村子的模样,稀稀拉拉的屋子隐没在黑暗与薄薄的雾气中,村子背后,漆黑的群山起伏,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几人不敢再多看,只顾着跟在向导后头继续往前走。 小彭村比较闭塞,节目组没能找到向导,这个向导是离这里不太近的隔壁村雇来的,赶集市的时候,两村也有交流,所以他也认识这村子里的人。 “对了,再交代你们几句,小彭村啊,是不太欢迎外来人的,低调点,祠堂也不要进去,这算是个禁忌,传说是祖上有个外来人跟本地人生的女儿,带着族里的宝贝跑了。” “哦。”虽然对这个传说有点兴趣,不过大家还是老实答应了。 节目组提前来蹲过点,按理说分配的居住地已经都谈拢了,只是没想到,当嘉宾来到,又出了岔子。 向导敲了敲第一户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了一条缝,看不清门里的人长什么样,不过对方语气听起来不太好:“大晚上的,干啥?” 向导轻声沟通道:“菊婆,是山外面的那个节目组的客人来了,不是说好了要借住你家嘛。” “怎么这会儿来啊?”那人似乎往嘉宾们这里看了几眼,小声嘀咕了几句,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向导又说了几句,门还是没开,几分钟后,向导回来了,尴尬地跟节目组说:“菊婆不太乐意,说外乡人太多了,会打扰她休息。” 菊婆是外界人眼中的孤寡老人,家里空房子多,所以一开始才选的她家。 这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不太高兴了:“之前不是谈好了的吗?我们住宿费和伙食费都给她了,还帮她干了好几天的活,说的好好的,怎么到了时间就翻脸不认人呢?不行,我得去问问她。” “算了,不要跟村民起冲突,毕竟咱们确实会打扰到人家。”导演也不悦,但还是劝下了:“还是再换一家寄宿吧。” 向导尴尬地说:“额,那我再去别家问问。” 他又轻轻敲了几家的门,夜已经深了,虽然动作放轻,但敲门声在这村子里还是格外显眼,不过敲了好几户,都没有人出来。 “可能是睡熟了。”向导说。 解彗分明看到,听到敲门声,有几户人家亮起了灯,又紧跟着熄灭了。 嘉宾们提着行李,跋山涉水过来,又累又困,疲惫不堪,更深露重,寒意也侵袭入骨,精神也已经在临界点了。 钱悦小声说:“我已经可以预见了,在这里住几天,我至少能瘦十斤。算了挺好的,减肥。” 向导从村头快要敲到村尾,终于,有一户人家开门了,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驼背女人,肩头披着件衣服,眯缝着眼问:“谁啊?” “芳婆,是我。” “哦。”叫芳婆的女人点点头,“深更半夜的,什么事儿?” “前头说的,有外乡人来咱们这块儿拍电影,本来安顿在菊婆家,但是刚才去,她突然不允了。你看,把他们安排在你家行吗?” 村里的人并不理解拍摄综艺是什么意思,所以向导给他们解释的时候一概用的拍电影,这样他们的接受能力也高一点。 芳婆面上也不太耐烦,看得出来,这个村子的人似乎对外乡人有种排斥。 “我们可以加钱。”导演适时说:“我们都很累了,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住处了。” 芳婆看了看外面几人,面露犹疑,又像是不忍心,向导便趁热打铁:“咱们跟人家说好了的,总不好反悔啊。” 她只好点了点头:“进来吧,不过我这屋子里可乱。” “没事没事,他们不介意的,还是您心好。” 芳婆叹气:“别戴高帽子。” 进了堂屋,虽然商量好了,尽量不麻烦村民,但吴连逸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请问芳婆,家里有吃的吗?不好意思,我真的快饿死了。” 大概是因为有了节目组给出的高额住宿费和伙食费,芳婆的脸色不像刚才那样难看了,也没说麻烦:“有面,吃吗?” “吃吃吃,当然吃,太感谢了。”有了吴连逸的开头,其他嘉宾也厚着脸皮应和了。 自从上了火车,他们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刚才已经饿过了劲,麻木了,现在进了屋子,胃里才又恢复了知觉,开始发痛。 很快,芳婆从角落里踢出了一个炉子,捡起地上的钳子,利索地将里头灰白的碳夹出来,又换了新碳进去,点燃,然后从大水缸里往锅里加水,再把锅端到炉子上。 几人则围坐在炉子边,感受着炉火的暖意,一边擦着鞋子上的厚厚黄泥。 钱悦紧紧盯着那锅壁一圈,压低声音:“我的天,我怎么感觉这锅没有洗干净啊。” 解彗看她一眼:“你觉得这里,会有洗洁精吗?” 钱悦顿时一僵。 其他人小声说:“不过看着这环境,也不像有油腥的样子,应该洗得干净吧。” “我来之前查了一下,网上说有的农村,还会用猪食洗碗呢,吸油。” 钱悦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问:“你们刚才看见了吗?这家里有猪圈吗?” 解彗看她着急的样子,有点好笑:“没有。” “哦哦,那就好。” 很快,面煮好了,是手工擀的面,看着很劲道,每只碗上面还飘着一根青菜。 钱悦看着还是很不适应,小声说:“就只有面吗?连配菜都没有啊?” 解彗没有犹豫地接过芳婆递来的碗,疑惑:“青菜不是配菜吗?” “就那小小的一根,也能算?”说完钱悦小心翼翼问:“等会儿,解彗,你不会为了还债,每天就吃这种青菜面吧?” “当然不是。” “我就说,那还好……” “上综艺了就能改善伙食了。” 钱悦:“啊……你还真是……”她想起自己好多次吐槽综艺上的晚饭难吃,讷讷地闭了嘴。 大概是因为饿狠了,这碗面的味道竟然出乎几人意料的不错,众人狼吞虎咽下肚,冰冷的四肢百骸终于有了热意,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芳婆介绍自己就住在堂屋的床上,其他的空房间都是用来堆放杂物和谷物的,这下男女各分了两间,东边的给了女嘉宾。 钱悦一进去,一股灰尘味混着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门里能睡人的只有一张竹编的单人床,靠墙放着,上面搭着的蚊帐满是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