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起晚了。 生物钟竟然没将自己叫醒, 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裴昱行不在,睡过的地方冷冰冰,显然已经离开很久。 言蹊慌张爬起来, 腿根还有点痛。 其实晚上擦过药, 但是空白太久, 难免情动, 有点过火。 刚洗漱完,裴昱行跑完步回来。 “你怎么不叫我?”言蹊在衣帽间找好衣服,眉头微蹙:“闹笑话。” 裴昱行过来揉他头:“睡好了?” 言蹊换着衣服,拍开他的手:“爷爷和奶奶是不是起来很久了?” 裴昱行:“是。” “问我了吗?” “问了。” “……你怎么说的?” “在睡觉。” 言蹊瞪着双眼,一脸麻木,生无可恋。 羞耻从脚底一路往上蹿,拽着面前人的衣服,想和他同归于尽。 然后头顶传来轻笑,脑袋再次被摸了一把:“奶奶和爷爷不在,他们早上都要出门,多睡一会没事。” 况且不住在一起,早饭都很少一起吃。 老爷子和老太太为人虽然古板,但不死板,年轻人的事情其实管得没那么多。 言蹊才知道自己被逗弄了。 男人还一脸愉悦的笑。 言蹊掐着他脖子。 还是一起死吧。 要到中午的时候,亲戚们陆陆续续来了。 言蹊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是家庭聚会,不用太正式。 咖啡色的连帽卫衣,胸口有个川剧脸谱徽章,黑色阔腿裤,白色板鞋。 相对休闲的打扮,背脊挺得笔直,跟在裴昱行旁边认人。 裴昱行的大伯和二伯都已经在鹰国定居,这次是子女和孙辈回来。 大堂兄大学时认识了现在的妻子,还不到二十就当了爹,现在儿子都成年了。 他年近不惑,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不算老,带着儿子向言蹊打招呼。 “叫堂叔父。” 裴明寒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堂叔父。” 言蹊其实有点不好意思,温和地笑:“你好。” 少年染着一头粉发,还很青春稚嫩,不苟言笑,因为混血的缘故,五官深邃明艳,这次回来竟然带着男朋友。 就站在他身后,看起来要长堂侄几岁,戴着眼镜,非常儒雅,身材纤瘦,目前在鹰国留学,听说是医学专业,跟着一起开口叫了人。 四伯父和五伯父也带了子女来,孩子们都还是上学的年纪。 长辈中,只有最小的姑姑还没有结婚。 裴华厚老先有了五个儿子后,四十多岁意外得了这么个掌上明珠,很是宠溺。 最小的女儿,晚点结婚也没什么,两个老佛爷护着,就算三十岁了家里都没人敢催的。 裴老夫人的娘家虽然只来了一支,但几乎全家出动,私家车停了十来辆,黑压压一片。 听说今年准备去国外跨年,新年不便来访,这次索性就一起走动了。 最可怕的是,老夫人年纪是娘家最小的一个,和长兄差了快二十岁,娘家兄弟六世同堂,晚辈超级多。 言蹊面前站着一排,齐齐唤他:“表爷爷好。” 其中有个都二十四了,比他还大两岁。 ……忽然觉得,前面被叫叔父也没什么了。 认完人,将备好的礼物送给小辈们,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间。 作为裴昱行的新婚丈夫,裴老夫人让陈姨把言蹊椅子挪到前面,嘴上不说,但护得很。 用餐时并不是很吵闹,大家温声细语聊天,小辈们被带去旁的桌子吃饭,有佣人照看。 裴昱行坐在言蹊旁边,剥好水煮虾,蘸好调料,将虾肉放进他碗里。 自然而然的动作,体贴入微。 桌上人眼观鼻,鼻观心,嘴上不说,心头都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地位。 裴昱行继续剥虾,听堂兄们聊天。 是生意上的事情,裴昱行涉及的领域其实非常多,只是不显露山水,很低调。 开着自己的工作室,手里人脉是他人无法企及的程度,资历浅的艺人冲着阶梯的名头,然而在娱乐圈侵染多年的老手,目标永远是裴昱行。 他捏住的可不只是国内那点资源。 作为各类国际电影节的座上宾,与许多知名大导相识,为他指缝漏出的那一点,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扯头花。 阶梯最值钱的,是他们老板。 言家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言蹊没参与话题,认真吃着碗里的食物。 今天倒是把戒指戴上了,筷子捏在手里,无名指上的银环就很明显。 两人挨在一起,腕表同时露出来。 裴家姑姑挑眉,向母亲调侃:“当初我三十岁生日,求您都不肯为我定这只表,现在倒是舍得了。” 裴老太太看她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昱行莞尔:“等什么时候你结婚,我送你。” 裴家姑姑哼了一声,扬着漂亮的下颌:“爸妈都不管我,你反倒操心起来了,果然是家中最疼的孙子,带个对象回来都是放在心尖上的,我这女儿只能靠边站。” 裴老太太严肃了脸:“胡说八道什么。” 架势摆得凶,没什么威慑力。 偏爱得明目张胆。 桌上儿媳们低头吃饭,并不交流什么。 唯一的亲生女儿,能一样么。 家中儿媳五个,除了老大老二的在国外管不着,剩下的三个,哪个没看过老太太脸色。 当初殷商岚还在的时候,老太太火力全在她身上,一个手段凌厉,一个是块硬骨头,斗得火热朝天,谁也压不住谁。 四儿媳与五儿媳反倒没什么存在感,躲过一劫。 儿媳妇是个讨厌的,生的孙子却很出息,年轻的时候叛逆狂妄,现在倒是个狠角色,几个叔伯都要高看他一眼,不敢与其争锋芒。 想到这,桌上有人没了胃口。 “Banloce的珠宝套,从拍卖会带回来的,两天后到你手上。”裴昱行将重新剥好的虾肉放进姑姑碟子里:“现在嘴巴堵得住了吗?” 裴家姑姑笑靥如花:“你让我用胶带封上都行。” “不用。”裴昱行淡淡道:“别欺负他就成。” 裴家姑姑:…… 吃了一嘴狗粮,突然觉得手里的虾不香了。 言蹊耳廓发红,羞得恨不得钻地底去。 然后悄悄摸摸的,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丈夫一脚。 昂贵的黑色皮鞋多了一个鞋印,裴昱行面色不改,重新挑了块排骨给他,继续听叔伯及堂兄们聊天。 …… 吃完饭大家各自去玩,家里孩子渐多,裴华厚老先生请人在雍和园修建了儿童游乐园,陪老人坐了一会儿后,小孩子被父母带走,屋内哗啦一下,瞬间少了一半。 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