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正事聊完,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可以八卦一下吗?时同学,你有没有选周惟深呀?” 一旁的老师轻咳一声,我看向她,老师的表情严肃,周围冒出的精神触手却暴露了她的想法:她也很好奇。 我沉默一会儿,实话实说:“选了。” 女生快乐地拍掌:“那你俩就互选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 “谁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向所有向导发话,说要把你填在他的第一顺位啊。”她说着,突然窘迫地摇摇手,“当然,顶着他的警告选你的人也很多啦!” 我心情复杂,说不上开心还是低落,好像有石头压在心底。 面谈结束了,我收拾好东西,刚想出门却被老师叫住了。老师说:“时笃同学,搭档的选择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我低下头,眼睛发酸。 老师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应该更有自信才行。”我感到她的精神触手在我身边拂过,我看不出来它的形状,它好像一阵微风,将我心中的沉闷低落吹走了一点。她说:“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来校医室寻求精神疏导。”说完,她走了出去。 我慢慢走出大楼,迎面看到周惟深站在路中间,那条已经长成巨蟒的黑蛇盘在地上,脑袋搭在他肩头。也许是那个女生和他通了气,他看上去心情很好,见到我笑得春光灿烂的,黑蛇也在他肩上不停晃动。 等我走近,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问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讨厌向导的敏锐。 我不理他,自顾自走开,他就和第一次见面那天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我往花园里走,听到自己和身后人踩着落叶发出的清脆声响,蛇鳞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还有周惟深清浅的呼吸声。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了千米外一只树麻雀振翅时绒毛的纤维,也看见脚边爬行的蚂蚁细长的腿;我听见随风传来远处不知是谁的低声耳语,也听见周惟深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闻到预示着大雨即将到来时空气中异样的潮湿,也闻到脚下泥土中枯叶的腐败。 无数信息流涌入脑海,我感到头痛欲裂。有人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连骨头都在发痛,我试图挣脱,却因为晕眩而失败。 我想我应该是失神了一会儿,因为等我再次恢复意识,已经背靠着树干被周惟深抱在怀里,感官被隔绝得只剩方圆五米,我只能感受到耳边一阵阵的气流和声响,勉强去听了好久才能听懂。 他说没事了。 我推了他一下,示意我已经好了。可能五感还没恢复力道用得太大,他闷哼一声,还是没有松手。 “只是感官过载,你太激动了。让我给你做精神疏导好吗?这里离哨兵宿舍和医务室都太远了,我的精神力运用实践拿的是满分,让我帮帮你吧……” 他的声音急切又惶恐,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方面气他为了一个屡屡推开他的人这么费心劳神,一方面又恨自己贪恋对方的好没有办法狠下心来。 我把脸埋在周惟深肩上,偷偷吸了一口气,闻到一点点向导素的味道,就好像从污浊的空气中逃脱,找到了一丝安宁。可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得很稳定,我再怎么也闻不到更多了。 他还在问我可不可以,我就着这个姿势点了点头,就感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向我涌来。 他的精神触手探向我的大脑。不同于大多数向导的温和无害,它们也像蛇,在我的精神屏障附近徘徊游走,在薄弱的地方露出毒牙,却并非为了杀戮,而是将它们修复。我不能动弹,感到腿上爬上来一条冰凉的物体,将我从腿根圈到肩头,死死禁锢住。 那是周惟深的蛇,本该是我的精神体的猎物,现在将我圈绞在它的禁锢之中,只要用力收紧,就能绞断我的脊椎。周惟深手臂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箍得我呼吸不畅。 我该感到恐惧吗?我也不知道。在我的大脑可以思考之前,我已经紧紧抓住了他的后背。 一个感官混乱的哨兵,脆弱得最低级的向导也能轻易击溃。他可以趁这个机会打破我的精神屏障,和我建立精神链接,从此我和他就谁也离不开谁了。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将精神屏障修复完好,再克制地收回精神丝。 越过周惟深的肩头看向枫树林,我能感受到感官已经恢复了正常水平。 精神疏导结束了,周惟深和我都心知肚明,但他没有松开手,我也就没有挣开。我们长久地拥抱着,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良久,我感到身上一松,黑蛇被他收回精神世界,他也慢慢放开我。我的表情可能有些狼狈,因为他望着我,目光越来越沉,最后很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脸。 我很累,即使五感已经恢复,后遗症也开始在身上显露。周惟深牵着我,慢慢走回了哨兵生活区。他还是进不去,就拜托一个学弟扶我。临走前,他从我外衣里摸出通讯器,把他的联络方式加了进去,直到我走出很远,还感觉他的目光黏在我背上,害得我出了一身汗。 才回到宿舍,一个室友就问:“时笃,你终于和周惟深搞上啦?” 我问他从哪儿知道的。 “半个学校都看见了,”他笑道,“从花园拉着手走到生活区,时笃,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我不搭理他的调侃,攒着力气洗了个澡爬上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通讯器里多了两条新消息,一条是顺利和周惟深组成搭档的通知。 另一条是周惟深。他给我发了个定位,说:“我们谈谈。” 那是七点发的,学生平常开始训练的时间。我想他应该不会傻到等了我两个多小时,但我到那儿的时候,他还坐在桌旁。 我在他对面坐下,饿得不行,点了一碗粥和一份小笼包,当然,是哨兵特供版。他的精神触手贴心地伸过来为我调整了一下味觉阈值,我就久违地从饭堂的食物中吃出了鲜味。 在我进食的时候,周惟深一直严肃地看着我。等我吃完,他领着我换了张干净桌子,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巨大的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一张张面对着我,铺满了桌面。 那是他整个学习生涯所有课程的成绩,甚至包括了还没觉醒的时期,都盖上了各自学校的公章,以示权威。还有参加的每个比赛的名次、奖项,大大小小考核中老师给出的评语等等。 我看完了,抬起头来说:“很优秀。” 他得意地挑眉,又克制住,说:“所以,我应该够格做你的向导。” 出于他昨天给我的帮助,我说了实话。我说:“你觉得我够格做你的哨兵?你最低也该找个A级的哨兵吧。” 周惟深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