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宫中年节的盛宴上会有宫妃向皇帝献艺,但唯独他母后年年端坐高台,从没有参与过。 在他四岁那年,宫中妃嫔难为她,偏要她献艺一曲。她便也是如此当众舞了一曲剑,惊得满座宫嫔大惊失色,鸿佑帝也当即沉下了脸来。 “为妻者,当柔顺温和,舞刀弄枪的成什么体统?”当时,鸿佑帝是这样评价的。 因此,今日的剑舞,唯独赵璴和鸿佑帝两人知道,这是何等的挑衅。 赵璴唇畔的笑意带着讥诮,而他身后的方临渊却叹道:“这样厉害,先皇后娘娘怎么什么都会!” 赵璴微微一顿,偏头看向了方临渊。 他真挚极了,双目明亮,眼中全然是不加掩饰的钦佩与向往。 赵璴静静看着他,片刻,嘴角浮起了柔软的笑意。 “是的。”他说。“她向来很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私下与人谈及他的母亲,平和、安静,没有任何的交锋和诋毁,只是自然地提起了这个人。 赵璴的眼睛一时竟感到了两分灼热。 他忙转过头去,从红木柜中取出了一件外袍来,回身递到了方临渊手上。 “先披上吧。”他说。“若是还冷,一会儿就回含春殿去。” “不了不了。”一听回去宴上,方临渊连连摆手。“一会儿回去了又要祝酒应酬,还不如在这儿躲清闲呢。” 说着话,他伸手接过外袍,正要披上,余光却看见了不远处没关上的红木柜里,叠放着的几件衣裳。 最下头那件,浅兰色的,上头绣着祥云和芍药,叠在那儿小小的一件,似乎不像大人的衣服。 看起来总有些眼熟。 方临渊不由得往那儿多看了两眼。 “在看什么?”他听见赵璴问道。 便见方临渊朝那儿指了指,问道:“这花样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赵璴偏过头去。 便见衣柜最底,压着他当年初遇方临渊那日,在湖畔梅林边所穿的那件故衣。 作者有话说: 方临渊:哦呼!初恋再现装! 第67章 赵璴的神色有些意外。 “……你还记得这个?”他看向方临渊。 便见方临渊也微微一怔, 似乎没想到自己真猜对了。 接着,他眉眼笑得都弯了起来。 “我记性很好的。”他从坐榻上跳了下来,好奇地走上前去。“不过, 这么久之前的衣服, 你怎么一直留在这儿啊?” 只见赵璴的眼神在那件衣服上停了停, 片刻垂眼,将它从里头拿了出来。 冬日的衣料通常是红橙黄之类的暖色, 才好教人在冰雪覆盖的寒天里看着暖和。 但这件袄裙,确实清凌凌的兰色,夏日里看尚且萧索, 更何况是在白雪尽覆的寒冬。 它的针脚也很粗糙。 袄裙里蓄的棉花很薄, 也并非是宫中常用的、轻薄的丝绵。厚重的木棉蓄就的袄裙, 在这样的宫苑里总会受潮发重, 沉甸甸的,还不暖和。 它边角上缝制的也是粗糙的棉线,偶有棉絮露出的地方, 都被另一股蓝色的丝线缝好了。 赵璴捧着那件袄裙,目光停顿片刻之后说道:“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最后一件旧物。”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什么一般, 轻声笑了笑:“她的针线向来都不大好。” “这是先皇后娘娘亲手做的?”方临渊意外地微微睁圆了眼,伸手小心地想要摸一摸, 又犹豫地缩回了手。 赵璴却径直将那件袄裙递给了他。 “嗯。”他说。“她知我一到冬日就会短缺炭火和衣料,就拆了自己的冬衣, 为我缝出了一件。” 方临渊落在袄裙上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头看向赵璴, 便见赵璴眉睫微垂着, 嘴角虽是向上扬起的, 却隐约看得出, 他神色微凝,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方临渊的手心,正好触到了袄裙上一片缝补的痕迹。 那是一片划出的破损,破损处痕迹凌乱,看起来像是被树枝划破的。 这样的破损向来是很难修补的,恰好当年那个想要修补它的孩子,尚且没学会而今这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线功夫。 上头缝补的针脚很细密、很小心,但到头来却只落下一条盘踞的蜈蚣一般丑陋的痕迹。 这件袄裙仍是没法再穿的。 方临渊大概、隐约地明白了,赵璴在隐忍些什么。 当年窦皇后被废的因果暂且不论,但似乎陛下的确很不喜欢会舞剑的女子。 人生来便有自己的喜恶与取舍,这是人性使然,情理之中。 但人却偏有高低贵贱,以至于一旦活成位高权重的君王所厌恶的模样,便如原生之罪一般,会带来无尽的苦难。 可她们又何其无辜呢。 方临渊一时没说出话,却见赵璴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袄裙,说道:“没事,吓到了你了吗?” 他出口的声音很轻,语气也软下了几分,听起来有些故作出的若无其事。 方临渊却几乎是当即便脱口而出的。 “我们把它带回家去吧。”他说。 赵璴倏然抬眼,看向他。 便见方临渊双手抱着那件兰色的袄裙,转过头来,也看着他。 “……什么?”赵璴似乎是没听明白,偏过头来时,一双眼直勾勾地看进方临渊的眼睛里。 方临渊抱着那件袄裙的手却在暗处微微地收紧了。 一件衣服而已,放在哪里其实没什么分别。宫中打理物品的内侍们都很小心,即便八年十年,也不会让它腐朽破败。 可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将他们留在这里。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口中的“他们”是谁。 或许是当年那个母亲孱弱却坚定地保护着孩子的心意,或许是他们二人之间沉默却深重的母子之爱,又或者说,就是当年的赵璴。 当年那个衣着单薄穿行在冰雪里的赵璴,那个在夜晚的孤灯之下,倔强而沉默地缝补着这件衣裙的赵璴,又或者说,就是现在这个安静隐忍着、用冷漠遮掩住伤痕的赵璴。 他抱着那件衣服,看着赵璴,目光里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坚定。 “这儿太湿冷了。”他说。“把它带走吧。” —— 从宫里带出一件衣服来并不是难事。 这天夜里,安平侯在徽宁公主的寝殿里受了凉,寻了一件氅衣披上,便先行与公主告辞离宫了。 而马车上的安平侯,则笑容狡黠地从身上所披的衣袍下取出了那件兰色的袄裙,将它妥帖地叠好了。 “我就说吧?带件东西出来而已,很轻松的。”他献宝似的,将那件衣袍捧在赵璴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赵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