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轻软带哄的低沉嗓音, 姜云晚霎时停住了动作。 商焰以为这样有用,正要松一口气。 姜云晚抬起头,噙着泪水的泛红眼眶看向他。 “你拆的。” 商焰:“……”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商焰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 再无法启口。 对视两秒, 姜云晚突然就用力推开了他,商焰从没想过姜云晚那瘦弱的身体里能爆发出这么巨大的能量。 他被推得后退, 后腰抵在了岛台突出的棱角上。 一阵钻心的刺痛。 可商焰根本顾忌不了。 因为姜云晚仇视地瞪视着他, 撕心裂肺冲他喊:“谁让你拆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心愿没实现之前不能拆吗, 拆开就不灵了。” “我告诉过你的!” “为什么你从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姜云晚彻底崩溃了。 失控发泄后, 她像是没了力气, 抱膝慢慢地蹲了下去,将脸深深埋入了膝盖里,眼泪再也见不着了,商焰只看见她单薄的肩胛骨剧烈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心愿。” “你……毁了我。” 她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低喃着,但商焰还是听清楚了。 那一刻,商焰脑中闪过一张笑容明媚的脸。 那是六年前的姜云晚。 她在大雪里,捧着一只叠好的蓝色纸鹤,对他说: “生日快乐啊,商焰。” “只要将自己的愿望写上去,早晚都会实现的。” “我写好了,送给你,你不要嫌弃啊。” “现在不能拆,拆了就不灵了。” 商焰唇角发白。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做了一件什么错事。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商焰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低得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知道,因为他的好奇,却毁了姜云晚的心愿。 而姜云晚的心愿,原来就那么简单。 她只想新一年能快乐。 也是那一天,商焰才知道,原来姜云晚哭得厉害了,不会嚎啕,她是没有声音的。 抱着自己,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她连悲伤都是缄默的。 - 春节过后。 停摆的工作又渐渐运转起来,各剧组也陆续开工。 商焰之前就定好了要去一个轻喜剧里客串,戏份还挺重的,大约要半个月左右。 拍戏的地点在鹭岛,那地方山明水秀的,挺适合散心。 纪明浩让姜云晚跟着商焰一起去。 “好。” 姜云晚低垂着眼,整理化妆箱,根本没看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商焰一眼,很安静地接受了,对纪明浩的安排她全盘接受。 这是公事。 她不能拒绝。 姜云晚安静又淡然。 一如往常。 那天的崩溃失态歇斯底里,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商焰静默看了她两秒后,对纪明浩说:“姜云晚留在公司,这次我带顾许和阿美去那边。” 闻言,姜云晚动作一顿。 纪明浩也微挑了下眉稍。 对这两人他太了解了,自然看得出来,春节时,商焰没参加完LU那边的活动,就着急忙慌回国后,商焰和姜云晚之间就出了大问题。 他们之间原本就紧绷的气氛,变得愈加糟糕。 之前是姜云晚冷面以对,商焰接近示好,如今连商焰那头也冷了下去。 两人哪怕面对面,有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出于本心,纪明浩其实不想看着姜云晚彻底和商焰散了的,撇开感情层面,这两人在工作上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 想着鹭岛风光好,适合修身养性平心静气,他就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能缓冲一下,没想到姜云晚没意见,商焰倒是拒绝了。 纪明浩还想说什么,商焰已经从会议室里站了起来,迳直出去了。 “纪哥,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 姜云晚提起工具箱抬头看向纪明浩。 纪明浩语塞。 好一会儿才说:“……你休息吧。” 姜云晚怎么可能休息。 她记得自己还是商焰工作室的人,这句话商焰提醒过她,纪明浩也说过好几回,她不想白占便宜。 以后离开了,也不会觉得亏心。 那之后,姜云晚天天去公司报道,商焰不在,她自然不用化妆,她就找一些杂事做。 她有一天还听到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在讨论她,说她性格好,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让人很舒服。 商焰去鹭岛的第五天,姜云晚复诊的时间又到了。 她去了一趟医院。 春节过后大多人都胖了,郭铭体重也长了两斤,他看到姜云晚时,就忍不住皱眉。 比起上次,姜云晚又瘦了。 那天,郭铭给姜云晚针灸,以减缓她的压力。从诊室出来后,已经是黄昏时分,心理科的玻璃门隔离开了外界的喧杂。 玻璃门内的等候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微垂着头,交叠着长腿,一手执着手机抵在耳边,空闲的手里慵懒地执着一枚硬币上下抛接着。 长椅上还放着一大捧鲜花。 淡淡的花香弥漫开,冲淡了几分空气里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那模样,看起来和她这段时间见过的病人都不太一样。 他不是死寂的,身上有种盎然的活力和生命力。 “嗯,才回国。” “不太好,在医院呢。” 不过,听到这句话,姜云晚也了然了。 就如出了这扇玻璃门,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一个需要心理干预的抑郁患者。 姜云晚无意窥听别人的隐私,除了男人身上伪装的活力外,绊住她脚步朝一个陌生人打量的,还有她的职业习性。 她认出了男人灰色大衣领口上夹着的一枚玫瑰领夹,是她关注的著名设计师E.s的作品。 仿佛是注意到她的顿步,以及投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男人抬头朝她看过来,那双眼睛温润平和。 因为分神,他抛出的硬币没接住,落到了地上。 硬币在医院空旷的走廊上咕噜噜地滚过,最后撞在姜云晚的浅棕色短靴上,打着旋儿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长椅上的男人站起来。 姜云晚看清了那张脸,愣了一秒后,弯下腰,将那枚硬币捡起来,递给了他。 “谢谢。” 靳祁南接过,朝她微微笑了笑。 “不客气。” 姜云晚从靳祁南俊雅脸上收回视线,假装没有认出他。 既然来这里,想必和她一样也是病人。 病人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是病人。 她不想冒犯别人的禁地。 硬币交还后,姜云晚视线又在靳祁南那枚玫瑰领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