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白碰过的地方更是怪怪的:“谢,谢谢……” “不客气。”段月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如今他与序临发展成这个局面,已非一句两句能够掰扯得清楚的。 段月白寻思了一宿,虽然已经知道了序临并没有失忆,可他这回不想在推着序临往前走了。师兄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亲口将所有想法和盘托出,他不想再逼序临做什么选择了,他可以等。 他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过,之前那些什么“双修”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往后在师兄面前,可得悠着点儿…… 可他不知道宋潮青是怎么想的。 宋潮青想的是:“若是我始终不做回序临,用宋潮青的身份与月白厮守,倒也不错,总比当罔顾人伦的逆徒强。毕竟紫霄派出的逆徒太多了,不能再添我一个。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我记得起来?”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压在宋潮青心头的包袱一下消失了。 今早的段月白是有些奇怪,可一言一行中皆是情谊,宋潮青看得出来,因此便打算就此应了段月白的喜欢。 管他是宋潮青还是宋序临,他就是他,他不想再等了。 如此,段月白和宋潮青的心态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调转。 宋潮青心里知道,这鸟这些年来付出很多,于是克服了克服天性中那部分优柔寡断的缺陷,急不可耐地想要表现一番,好歹证明一下自己的真心。 虽然眼下没什么好话题,宋潮青仍搜肠刮肚地把所有能说的话题都想了一圈,到最后说什么没有想出来,不能说什么倒是非常明晰。 他坚定地想道:“决不能提云夙鸢,决不能提云夙鸢,最好是能说点儿轻松的……” 可什么是轻松的呢? 数次默念之后,反倒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暗示,“云夙鸢”三字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宋潮青脑子一抽,嘴角也跟着抽了两下,笑得十分诡异,脱口便说:“太一门的继任仪式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太一门的掌门要由谁来当,会不会是云夙鸢。” 此话一出,宋潮青自己先怔住了,他恨不能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甩自己几个大耳瓜子,好清醒一点。 他在心里骂自己:“就你这样的还‘紫微入世’呢,也不知道入的是什么世,现世报的世么?” “月白,那个,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宋潮青连忙解释,生怕段月白因此生气,或是因此误会。 可段月白只是表情变得有点怪,竟然接着他的话题说道:“之前师姐说已经给广卢子道长传信,可道长已经有八百多岁了,应该不会担任掌门一职。云夙鸢……她资质欠缺,而且年岁太大了,已经错过了修习仙法的最好年龄,以她的性子,应该也不想当掌门吧,我猜她应该会推举含之当这个倒霉的掌门,她从旁协助,也算能将太一门这一脉传承下去了。” 他越说语速越快,宋潮青能够感觉到他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却没猜透他在想什么。 眨眼之间,从外头吹进来的飞灰轻轻落在段月白的头发上,宋潮青心中仍记着他的洁疾,忙轻轻将那灰捏下来,不让它在这事儿精的头上灰飞烟灭。 可在他的手尚未碰到头发之时,段月白猛地躲开了。 两人对视之时,中间流动的空气都有些尴尬。 “你……” “抱歉,我可能喝多了,还没醒酒。”段月白的解释十分苍白。 因为就在方才,他亲自用灵力解了酒,解得相当彻底。 “未时快到了,我们抓紧时间去祭坛吧,也不知道太一门邀请了多少人,去晚了该没有好位置坐了。” 唐沛凝再一次没有敲门就闯进房间,可段月白从没觉得她有哪次闯入比这次更恰到好处,他忙不迭地出了门,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与师姐擦肩而过时,他还不忘嫌弃道:“你好歹也是一派之长,就不能找件好点儿的衣服穿么?孟津仙市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穿成这样,你让各大派掌门怎么看我们紫霄派?当我们都是要饭的么?” 虽然品味清奇,可唐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世上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会愿意听这种话,她登时火冒三丈,气得直跺脚,转头问宋潮青:“他从哪儿吃的枪药上我这儿泻火来了?他知不知道我现在有权利把他逐出师门?你又惹他了?” 宋潮青也很无辜:“我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感情都有时差~ 第76章 “试试” 他们住的客栈距离太一门继任仪式的祭坛很远,但又没有远到要御剑的程度,因此几人还是雇马车前往。 只是这一次,段月白竟主动领了赶车的活计,乖乖坐在前室,扬鞭便走,毫不拖泥带水,竟也没嫌弃赶车吃土吃沙,又脏又累。 唐沛凝好不容易和大师兄坐在一块儿,本应喜悦,心情却让段月白弄得很糟:“什么人啊这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我看他真是离魔怔不远了。” 或是听见了她的抱怨,段月白报复似的猛抽了一下马腿,车轮迅速压过地上一片坑洼,颠得唐沛凝差点吐了。 外面传来一阵香甜气息,宋潮青掀起轿帘望了望,对外头说道:“月白,略停停,我想买点儿东西。” 外面那位任劳任怨的车夫虽然没有说话,可车停得稳当极了,还贴心地为宋潮青把帘子拉开,方便人家下车。 没过多久,宋潮青提着东西回来,温言道:“可以走了。” 他一屁股坐在段月白身边的位置,丝毫没有回到车厢里面的意思,他甚至放下车帘,拍拍自己身边,示意段月白过来。 段月白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我们早上没有用饭,也不知道你饿不饿。方才那点心闻着像琴川一家你爱吃的糕点,我就买了些来,呛风吃东西不好,我还买了杏仁乳,还是温热的,先喝了再吃,免得呛风肚子疼。”宋潮青左手拿过段月白手中的马鞭,右手把系着糕点包装的草绳塞进他手心,动作温柔,言语舒缓,却透露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段月白口味刁钻,酸甜苦辣咸他都忌讳,过凉过热的也都不吃,要是较真儿地写他忌口的东西,恐怕要用标准的蝇头小楷写上三大张纸,比宋徽宗手写瘦金体的《千字文》都要长上许多。 可宋潮青还是觉着他其实好养活得很,这些忌口也都十分善解人意,譬如段月白现下正小口吃着他方才买回来的点心,一边还喝点杏仁乳压风,听话极了。 吃完了一块儿,他又去摸第二块儿,看来是喜欢的。 只是宋潮青着实是看低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与“爱屋及乌”的意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