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他不停挣扎,毛衣下摆滑到腰上,露出底下一截松垮的白色棉质布料,看起来不伦不类。 一到冬天,陈津南总是想不起来穿打底,每次都要穿走隋陆的,然后下次还是不记得,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穿走的第几件了。 不过……倒有可能是最后一件了。 隋陆没有回应他,他看不到隋陆的眼睛,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和隋陆分开。 其实,在挨孟勤那一巴掌之前,隋陆是把陈津南搂在怀里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只是本能地护着陈津南。 在那之后,他松开了手。 哪怕只松了那一下,陈津南都不可能再回来,和他站在一起,同一立场。 他有一瞬间是后悔的。 孟勤扇他那巴掌首先不为别的,最直接的爆发点是因为门开以后,他试图把陈津南拉到身后。孟勤感到不可思议,冲上去扯开他们,朝隋陆嘶喊:“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在保护他?你要不要看看自己是谁?你这个混蛋!” 这的确说不通,因此隋陆动摇了。 陈津南最后看到他垂着头,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落寞而无助。然后门被重重撞上,这个房间的甜美温存消失得一干二净,彻底被可怕的噩梦吞没。 他看不到隋陆了。 …… “我报警了。” “也给你父母打电话了。” 孟勤理了理头发,嗓音仍止不住地发抖,她捂着嘴平息片刻,拉过桌边的凳子,示意隋陆坐下。 电视还开着,广告音乐十分欢快,她环顾房间,没找到遥控器,直接走到电视机后面,把电源拔了,而后又将窗帘全部拉开。 日光阴恻恻的,并没能让房间亮堂起来,反而加重了这紧张的氛围。 隋陆坐下后依旧垂着头,左边脸颊红肿一片。没有洗漱,没有整理,他很少如此狼狈,他用舌尖顶了顶侧腮,感受到细细密密的疼痛。 “现在说说吧,你都对陈津南做了什么?这种事发生多久了?” 孟勤站在他面前,身后即是乱糟糟的大床,隋陆的目光无处可逃。 “我什么都……” 他想承认自己什么都做了,然而甫一开口,竟觉得没必要说了——这间屋子里所谓不堪入目的场景,已经将他判了死刑。 他扯起干裂的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对不起,阿姨。” 孟勤深吸一口气,扶住电视柜,强撑着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体不一样的?” “大概……很早了。”隋陆下意识顶了一下腮,像自讨苦吃。 很早,早到他都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小学某一年的暑假,陈津南吵着要去游泳,奶奶本来坚决不同意,可后来实在抵不过他撒娇,只好悄悄告诉隋陆,让他保护好南南,别被别人欺负了。 或许孟勤至今都不知道,陈津南有多喜欢游泳,多喜欢泡在水里。而他从那年暑假开始,每一次都会尽职尽责地护在陈津南身后,陪他下水,看着他自由快乐的样子。 “那你应该清楚,在你面前,他是弱势的一方,所以就算你要告诉我,你们是两情相悦,我也不能接受。” “更何况你们才十七岁。” 孟勤试图将视线妥善放置在一个地方,好让自己冷静些,不要带着极端的情绪去和眼前的男孩子对话。 可这个房间,她实在是无法容忍,每一处都让她崩溃,一番徒劳后,她选择闭上眼睛。 “我承认,我有不够称职的地方,没有把南南教好。” “但你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阿姨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懂事很优秀的孩子,我真的没想过……你会做出这种事。” 孟勤并非没有见过儿子和隋陆相处。 印象最深刻的是前年的元宵节,杨老太太身体还硬朗,去医院值班前,她到隔壁给老太太送新开的降压药,还有一箱杏仁露。 老太太在厨房炸面鱼,俩小的在客厅看电视,她放下杏仁露,进厨房跟老太太聊了会儿,出来时便看见隋陆在掰陈津南的下巴。 “刚才不是说了最后一个吗?再吃你又要撑吐。” “等下肚子难受了,有你哭的。” 他嘴上毫不留情,手上也没停,掰着陈津南的下巴,想让他把嘴里的炸丸子吐出来。 陈津南瞪圆了眼睛,呜呜地抗议,结果还是没拗过他,嘴巴一张,嚼碎一半的丸子掉了出来。 让孟勤惊讶的是,隋陆用手接着她儿子掉的食物,好像完全不嫌弃脏,然后拿出手帕给他擦嘴。 陈津南皱着眉,起先不乐意到嘴的吃食没了,没过一会儿又忘了这事,去拿杏仁露喝了。不过刚拿到又被隋陆拦下,让他先放到暖气片上,烤到温热了再喝。 当时孟勤感叹两个孩子关系近,是件挺好的事。 他们家南南总也长不大,头脑里只装简单的快乐,身边是需要一个早熟些的同伴,平日里照顾他,必要时管束他。 现在想想,她简直大错特错。 她是在为自己顾不上关心孩子的成长开脱,更是在助长一个潜在的强奸犯。 朱建觉和她说,上周好像在长湾大酒店看到南南和他朋友了,她还觉得不可能,肯定是看错了,俩小孩子跑到豪华酒店去干什么,她也不认为南南会撒谎,直到今天亲眼确认。 “阿姨,我知道不该这样,但是我……” 隋陆仿佛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焦躁地反复顶弄腮侧。 最后他只是说:“我没有骗南南。” 孟勤大概以为他还有很多长篇大论要在自己面前表演,朝他做了一个停顿的手势。 “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你爱陈津南,你是认真的,你不是只想玩他,跟他上床?” 隋陆很久都没有答话。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有问题,他没对陈津南说过爱,连我喜欢你,好像都没说过。 十七岁,强撑出来的无所不能被拆穿。 他无法妥当处理眼前的情形,向内寻求,觉得自己是错的,向外看,四处都在告诉他,你们做错了,你们必须得停止。 如果真要让他说爱,他说不出口。 他感性过度,同时又缺乏自信,担心自己做出的承诺蹩脚难听。他越是急于独立,急于长大,就越是被困在稚拙的形态里,求助无门。 而陈津南呢,他根本不觉得他们之间要说这个字。 陈津南迟钝、天真,对他无条件信任,把他当做坐标系,一步步慢吞吞地跟着,爱逃避,只沉溺于当下的舒适,从不主动想以后的事。 他不懂,他不愿意懂,他只是对性好奇,无法抗拒本能,把上床当游戏。他喜欢好看的眼睛、旧的安全感,和能依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