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所以他希望能和自己永远留在童年的乐园里。 那乐园沉没之后呢? 更何况,如果陈津南不懂的话,他自己又懂多少呢? 孟勤见他没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家里条件好,父母能让你到A市上学,将来还有可能送你去更远的地方。” “你想过以后吗?” “你现在这样对陈津南,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能做到多少认真?你有这个能力吗?” 抛出的每一个问句,隋陆都接不住。 孟勤说,已经给打电话通知他父母了,他无法想象后果是什么。 他本来就身不由己,什么决定都不能为自己做,连每周末来长湾都要瞒着家里。 尽管困难重重,但他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当然是想过以后的,还认真想过很多,所以他才怕,他怕从这一刻开始,他再努力,都不会有以后了。 正当对峙陷入僵持时,门铃响了,外面传来大堂经理礼貌的问候。 “孟勤女士,您现在方便出来接个电话吗?” “是警察打来的吗?”孟勤打开门。 她没有吓唬隋陆,她是真的报了警。 不过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除了她知道陈津南绝不会作为受害者指认之外,还因为她最后保留了一丝心软,对隋陆,更是对隋陆的奶奶。她想这件事可以私下解决,只要隋陆肯彻底认错,并保证再也不出现在长湾。 然而经理微笑道:“不是,是有一位姓陆的女士希望能和您谈谈。” 孟勤没有移动电话。家中不算富裕,她很少为自己添置东西,朱建觉多次想送给她,她都拒绝了。因此这通电话辗转几次,打到酒店前台,大堂经理又亲自上楼,请她接电话。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孟勤捂住脸,强行伪装出来的平静裂开一条缝,并在霎时间尽数粉碎。 扔下电话,她用最后一丝力气瞥向隋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滚。” 第26章 =================== 二十世纪的最后半个月,对陈津南来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月考,他考砸了,名次掉到一百名开外,史无前例的头一次。他总是精神恍惚,回到那个可怕的早上,他从隋陆身边被带走,锁在房间里,从早上等到晚上。 他忘记自己有没有睡着过了,好像他只是想了一会儿隋陆,想他脸上疼不疼,想他现在在哪里,天就亮了。 清晨,孟勤回来,把他带到了医院,对昨天后来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诊疗床又冷又硬,他像没有尊严的动物一样躺在上面,张开腿,脚腕被固定住,动弹不得。他很害怕,头顶的光照得他眼睛发涩,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双眼,紧张地等待。 几分钟后,他感受到一样没有温度的工具进入了下体。 “阴道充血,轻微红肿,近期有较为频繁的插入式性行为。” 那个工具在他身体里来回搅动,陌生的触感让他只想夹紧双腿,蜷缩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没有生病,下面也没有任何不舒服,为什么要做这个检查,他觉得这样才是不对的。 可他逃不掉,只能乖乖躺在这儿,听着母亲和医生的对话。 “有撕裂性伤口吗?” “没有。” “但他年龄还小,女性生殖器官发育不成熟,不建议过早有性生活,措施不当的话,容易感染病菌。”医生平静地说:“如果有意愿,可以考虑成年后做器官摘除手术。” “会有怀孕的可能吗?” “概率很低。目前看来,他的子宫基本不具备生育功能,可以说是个摆设。” “好的,谢谢医生了。” “以防万一,还是麻烦您帮忙开个避孕药。” 终于,他的脚腕被松开了,但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适应了顶光的刺激,直愣愣地盯着。孟勤帮他穿好衣服,双目通红地抱住他:“南南,妈妈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孟勤喂了药片,牵着走出医院,没有一点反抗。 医院附近向来人流量大,冬天道路泥泞,尤其容易引发混乱。在鸣笛声、叫卖声、争吵声的包围下,陈津南忽然停住了脚步,茫然又无助地看向孟勤。 “妈妈,隋陆呢?” “他已经坐大巴回去了吗?” 孟勤没有说话,紧紧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推进停在路边的红色桑塔纳。 驾驶座上坐着朱建觉,他对陈津南温和地笑了笑,“南南一定吓坏了吧?”他做事体贴周到,递给孟勤一杯热咖啡,又给了陈津南一块巧克力,“现在都过去了,叔叔带你们去喝点热汤,压压惊。” 巧克力外面的金箔纸上写着英文,或者不是英文的外国字,陈津南没有看懂,不知道这和隋陆之前送给他的是不是一样。 他把巧克力揣进棉衣口袋,等回到家,早就化成了一团软泥,还弄脏了他的衣服。 隋陆的电话打不通,怎么都打不通。 孟勤站在一旁,看着他一遍遍拨号,一遍遍失望,最后她看不下去了,拔掉电话线,并告诉陈津南:“你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陈津南不相信。 他跑回房间,反锁上门,拆开隋陆送的巧克力,取出一块贝壳形状的含在嘴里。 很好吃,比大院小卖部卖的好吃一百倍。 他一连吃了三块,贝壳、海螺、海马……终于,他在甜蜜又苦涩的滋味里,捂着脸,后知后觉哭了起来。 …… 这一年年底,长湾发生了很多大事,至少在陈津南看来是很震动的。 水上乐园在吃了无数官司后,宣告倒闭;“国富新世纪”度假村追责无果,沦为烂尾工程;发电厂那座巨大的冷却塔,被铁皮围了两个多月,结果不是维修,而是拆除。 陈津南再也没能打通隋陆的电话,直到2000年的最后一天,那个电话号码变成了空号,他连带着希望的忙音都听不到了。 他的青春期也终于成了一出世纪末烂尾工程。 …… 2001年1月15日,寒假伊始。 孟勤给陈津南报名了英语补习班,每周上两次课。与此同时,隔壁搬来了一家人,是二楼小徐阿姨的朋友。 小徐阿姨的女儿是99年下半年出生的,现在已经能满大院跑了。小姑娘有一对顶漂亮的双眼皮,实现了小徐阿姨怀孕期间的愿望,于是她干脆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又又,双字拆开,听着也好听。 小徐阿姨的朋友也有一个女儿,比又又大一岁,住得近了以后,两个孩子有的玩了。 有一次,陈津南出门上补习班,听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