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减速带,骑车少年经过,直起身子扯头顶的银杏树叶,他单手扶着车把,差点被颠倒。 周迟微微愣住,眼前的画面和过往某个瞬间重合,他无意识地曲起手指,看着少年骑远,鼻腔里萦绕着腐败的味道,追随嗅觉,就好像某种记忆,深埋以后,依旧紧随颅内神经不舍。 他视线再落回银杏树,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嫩绿的青叶,万物复苏,春天降临。 阳城的春很短暂,几场小雨下完,太阳一出,蒸发水分,空气里浮动着闷热的粒子,白日誓师一过,校园里拉起各种鼓舞士气的横幅,高三的模考一场接着一场,压得人喘不上气。 一向吊儿郎当的范亦鸣,最后两个月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夏妍也一反嘲讽语气,有问必答,耐心地给他整理错题,两个人天天在教室复习到深夜。 桓昱成绩稳居不下,考前一个半月,最后一次家长会,徐老师把桓昱叫进办公室,问他要不要让哥哥来参加。 这是这几个月,桓昱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周迟的字眼,他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家长群里已经通知过了,他要是有时间应该会来。” 徐老师没多说什么,慈爱地拍拍他肩膀,说她知道了,让他先回去学习。 夜自习放学,桓昱很早就回了宿舍,他学不下去,习惯性地开着台灯,躺在床上发呆,有种褪色的回忆又重新斑斓的怅然。 桓昱拿出手机,重复着每天入睡前的动作,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那是他和周迟唯一一张合照。 照片里,他穿着白色校服,周迟穿着白衬衫,两个人站得笔直,却姿态放松,身后盛夏粉紫交叠的黄昏,白色干净的教室走廊,风吹起两个人的衣摆,巧合地在手腕前相触。 黄昏光线饱和,照耀着他和周迟的脸,拿到照片的那天,桓昱才注意到,原来周迟当时在笑,他以为周迟会不高兴地绷着脸。 周迟笑得很好看,只是他可能不记得还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周六下午三点半家长会,高三这个时间点还在高一高二部考试,考试结束后,学生们沉闷着往教室走,有些交头接耳算答案,有些在苦恼怎么面对予以期待的父母。 桓昱本来想直接回寝室,半路想起自己的过敏药没拿,又折返回教室拿药,半路碰见范亦鸣,说夏妍哭了,桓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好像是没考好。 家长会刚结束没多久,有些家长还没走,桓昱绕开走廊的家长,目的明确地走向自己的座位,视线却在下一秒,牢牢胶黏在讲台上。 讲台旁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他,扭头看过来,桓昱呼吸一滞,心底一阵难以名状的紧张和雀跃。 他不知道周迟会来。 徐老师和周迟简单谈完话,冲桓昱笑着点了点头。 周迟穿着黑色长袖,宽松的牛仔裤,白色鞋子,很少年气的打扮,头发和胡茬修理得干干净净,能看出来是特地打理过,但桓昱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 他没和桓昱说话,目光僵硬且陌生,从桓昱身上匆匆一瞥,便低头离开教室。 周日晚夜自习,发完英语测试题,班长让桓昱去趟徐老师办公室,桓昱进去,徐老师正在批改卷子,见他进来,摘下眼镜,温和地笑了笑。 “徐老师,您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徐老师问,“过敏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行。”徐老师说着,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你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酷络洣 “我哥?” “他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说他这段时间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索性就送过来让我转交给你。” 桓昱将信将疑,伸手接过袋子,还没来得及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就看到徐老师笑得眉眼弯弯,抬下巴冲他手里的袋子一扬,开玩笑道:“你哥哥看着粗枝大叶,不拘小节,没想到心思还挺细腻。”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吧 第42章 高考前夕 袋子里是三个独立的小袋,分别放着桓昱之前常吃的过敏药,几双没拆封的袜子,和几条洗干净的内裤。 除此之外,不起眼的角落里还塞着一小卷现金。 桓昱把东西装进书包,后桌范亦鸣正抓耳挠腮做理综试卷,抽空开个小差,压低声音问他:“什么东西?” “没什么。”桓昱拉上书包,铺平卷子,侧了侧头说,“赶紧写你的卷子。” “你去趟徐老师办公室,怎么还拎回来一个袋子?”范亦鸣越想越好奇。 桓昱搪塞他:“买了几盒药。” “糊弄谁呢。”范亦鸣胸口抵着桌子,向前倾斜,用桌沿撞桓昱的后背,“校医院根本就不是这个袋子。” 桓昱哭笑不得,“还不许人家换袋子吗?” “一会儿放学我非看看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藏藏掖掖的。”范亦鸣说得信誓旦旦。 入夏后,白昼一天天变长,夜自习放学,很多同学选择留在教室复习,好不容易熬到人走空,范亦鸣鬼鬼祟祟地凑上来。 “......” 桓昱搁下笔,无奈笑两声,“你烦不烦人。” “你现在不仅有事瞒着我,还嫌我烦?”范亦鸣装出受伤的做作表情,手指冲着他点了点,“有点负心汉的潜质。” “看吧看吧。” 桓昱听他越说越离谱,把书包大大方方敞开,坦然地让他翻看。 范亦鸣得逞地撇撇嘴,伸手扒拉开袋子,看完后他瞪大眼睛,看着桓昱说:“你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不让你看你非看。”桓昱笑着收拾试卷,把错题本一并装进书包,拉拉链的时候停顿一秒,书包往他面前送了送,逗他一句,“还看吗?” “桓昱,我发现你学坏了。” 范亦鸣无语,以前都是他逗桓昱,现在风水轮流转,反倒他成了被戏耍的那一个。 陪桓昱回宿舍路上,范亦鸣忽然琢磨出不对劲,他手指慌乱地桓昱和袋子之间来回,“为什么你的东西会在徐老师的办公室里?” 桓昱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阻止他再继续胡乱猜想下去。 “干嘛打我?” “该打。” “所以到底为什么?”范亦鸣揉了揉吃痛的后脑勺。 “我哥送过来的。”桓昱嗓音轻缓,提到周迟,他有些不自然,视线扭看向别处时,耳尖慢慢变红。 范亦鸣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他放下揉脑袋的手,感慨道:“你哥对你可真细心。” 桓昱皱了下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给出下定论的依据。 “他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