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日日见我落泪,惹你心烦。”聂晚晴嘤嘤哭道。 —— 这天夜里,商骜果真又来了。 他时间卡得很巧妙,仍旧是沈摇光吃药的时间。为了避免再因为这样的小事与商骜冲突,沈摇光不等他开口,便先将药喝了下去。 就在他放下药碗时,他看见商骜的手在他面前的桌面上一拍,放下了几颗荔枝。 沈摇光这回倒没那么讶异了,却仍旧觉得有些神奇——商骜似乎将他的口味摸得清楚极了。 他握着荔枝,却没着急吃它,而是先上下打量了商骜一通。 修为的反噬并不是玩笑。它就如同镜面一般,通常修士灌注了多少修为,便会得到相同、甚至更多的反噬。 聂晚晴 修为强大高深,沈摇光看得出来。要制出能够压制聂晚晴的锢魂符,沈摇光总觉得,即便是商骜,也恐怕很难承受其中的后果。 商骜在他的目光中眉心紧锁,道:“在看什么?” 沈摇光直言不讳。 “我今日听聂姑娘说,你给她做了一枚锢魂符。”他说。 商骜倨傲地看着他,眼神带着种上位者特有的居高临下。 “怎么?”他道。“还怕我害她?” 他讲话向来不怎么好听。 沈摇光顿了顿,平缓地问道:“只是不知,你何故要给她这样的灵符?” 商骜冷笑了一声。 “我既不能杀她,又管不住她的腿,还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这却和聂晚晴说的有很大出入。 聂晚晴转达给沈摇光的话虽说也不大好听,但沈摇光却能听出来——是商骜认为他想见聂晚晴,故而用锢魂符压制她的修为。 二人各执一词,沈摇光虽说知道不能轻信,却也知比起丢了七情六欲的聂晚晴而言,三魂六魄齐全的商骜才更容易口不对心。 沈摇光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撒这种没必要的谎,却莫名从他这种别扭中感到了几分有趣。 “莫不是为了让她有机会见到我?”沈摇光问道。 “我让她见你干什么?”商骜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凶。 “你昨日才问过我,是不是很喜欢跟她说话。” “……。” 沈摇光眼看着商骜的牙咬了又咬,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沈摇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 下一刻,商骜一把抓起桌上的荔枝,狠狠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没空与你废话。”商骜凶巴巴地说道。“赶紧吃了它,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荔枝新鲜多汁,塞进掌心时触手生凉。 而商骜握着那把荔枝的手,也冷得像冰。 第21章 沈摇光诧异地看向商骜。 除非生来如此,修仙之人怎会有气血亏空、手足冰凉的时候? 沈摇光知道自己的体温常年都比寻常人低些,但即便是他,都被商骜的手冻得一哆嗦。 他手下一松,攥在手心里的荔枝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你的手……” 商骜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脸上一时间露出了短暂的尴尬,继而一把抽回了手,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 “别管闲事。”他淡淡地说。 “莫非是锢魂符的反噬?”沈摇光问他。 商骜像是不耐烦似的,冷冷啧了一声。 看他转过身像是又要走,沈摇光叫住他,说:“只是为了让聂姑娘有机会能见到我?你本不必这样自损。” “你又在乱猜什么?”商骜神色不悦。 沈摇光被他怼得片刻没有说话。 商骜自己也像是被自己刚才说的话哽住了喉咙似的,脸色难看地也在原地僵持了半天。 许久,他大步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沈摇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我并非乱猜,倒是你。”他说。“为何总要将善意掩藏在凶狠之下?” 商骜脚步停了停,却落荒而逃,没有回头。 —— 这之后,商骜每天都会在他晚上喝药时前来,两人没有太多交流,只是沈摇光每次用完药后,商骜都会给他塞点什么。 通常是新鲜的水果,每回都只有一小把,成熟的季节也不甚相似,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一直到数天之后,商骜临走时淡淡地同他说:“明日池修年会来,他要见你。” 沈摇光听到这话,有些意外。 “他来接池鱼回山庄?”他问。 商骜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也多谢你。” 多日来,沈摇光已然渐渐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他知商骜不想说话时便一句都不会回应他,他也不爱多言,只因确能亲眼见得到故人而公事公办地同商骜道个谢。 商骜却在这时出了声。 “谢我什么。”他冷冷地问。 “上次见到修年,的确仓促,未能多言几句。” 听到这话,商骜凉凉地笑了一声,审视般看着沈摇光。 “怎么,你与他从前关系很好吗?” 商骜似乎确实对他的过往很是了解。 缥缈山庄世袭多年,千年来都是池家子孙所把持的。到了沈摇光认识他们时,池鱼的生父已然早逝,缥缈山庄庄主则为池家长子,池修年为次子,池堇年排行第三。 除了当年的池宗主外,沈摇光单与池家二子池修年关系浅淡。既是因为池修年多年以来忙于协助前宗主处理各项事宜,腾不开身来,沈摇光很少见他,也是因为他与修真界绝大多数人一样,将沈摇光奉为上神之子,待他极为谨慎客气。 沈摇光向来不喜处理这样不平等的关系,故而百年以来都与池修年只是点头之交。 但是…… “毕竟是故人。”沈摇光轻叹道。 商骜说:“你倒不挑剔。” 他这话说得刻薄,语气也不大好。 沈摇光闻言,没有再说话。 商骜确实也没说错。他生性高傲,本不是个习惯将就的人。多年来,修真界众人对他趋之若鹜,天材地宝他垂手可得,便是修仙之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修为和境界,对他而言都获得得轻而易举。 他不爱将就,自然,天道也从没让他将就半分过。 但而今,不过数日的光景,他便被逼成了这样。向来不许旁人踏足领地 、叨扰清静的他,竟会因听着侍女们叽叽喳喳的交谈而感到热闹,向来不易接近、便是旁人绞尽脑汁也难以说上两句话的他,而今也会因某一个求见他的人曾经认识,而感到期待。 他既像是在磨平棱角,又像是在被磨去多年温养出的华光。 沈摇光并不太在意这些,但骤然想起,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只片刻没有出声,面前的商骜却率先开了口,像是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