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云端遥不可及。 但他这辈子,不会止步于此。 云不来就我,那便,我去就云。 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 安染洗完澡没立马睡,坐床上翻看着打印的资料。 也是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鉴于近几日,父母和齐爵峰的一系列操作,她对手机的提示音,几乎有了阴影。 花了好一会平复心情,才慢慢点开。 看清是谁,她松了口气。 【金干:睡没?】 【安染:没睡。有事?】 【金干:没事。】 安染:……金干头一次给她发信息,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要找她。 隔了会,手机又响起信息提示音。 【金干:晚安】 ……没什么事,就想跟你说一声,晚安。 两个字,让今夜的所有错觉,都不再是错觉。 安染放下手里的资料,低头无意瞥到白纸上,打印出来的齐爵峰那张脸,觉得这张脸实在太破坏气氛,她将资料反过来,压在最下面。不用看见那张糟心的脸,心情立马好起来了。 微微抿着唇,盯着发光的屏幕。 她一通电话,他就能放下手里的事情,亲自去接她。 会在晚上九点,还记着她没吃饭,给她下面条。 即便知道她是落魄至此,却从未有过半分轻视。就好像,她还是从前那个骄矜的小公主。 夜色正浓,安染轻轻按着小按键。 另一边,金干的房里。 他正趴在床上,手机搁在枕头上,与手机对视了数不清多少秒。 每一秒,都十分漫长。 没收到回信,他紧张得无法入睡。 信息跳出来的那刻,他又觉得,这提示音吓人。 眼皮一跳,他暗骂了声,无奈极了,凶巴巴瞪着亮起来的屏幕。 哥就这一颗心,麻烦温柔对待! 夜凉如水,他的手掌心却冒出了热汗。 点开短信。 【安染:晚安。】 擦了擦手心的汗,手指插进短发,他无声笑了。 可没笑一会,唇角弧度僵住。 心思辗转千百回,不确定地想,小公主不是杀马特,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中二流行语的暗含的意思? 晚安可能真的只是晚安。 单纯地让他去做个梦。 她的晚安后面还加了句号,让他找不到借口继续逗留。 行吧,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 不用去城里进货,金干提前一个小时开张。 随着这几年的发展,附近开店的人家越来越多。 好几家百货店,像他一样卖菜的,也有两三家。 只不过,凌晨三点不是白熬的,他家菜最新鲜,品类最多。物美价廉,依然最受欢迎。 早间高峰期过去,金干接到了宋伯的电话。 “生意不忙了吧,让成林去看会,今天还要麻烦你来修下屋顶。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我这破瓦挡不住,漏得凶。不整一下,这屋就得倒了。” 宋伯比较特殊,是村里的老光-棍,无儿无女,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土砖砌的老破小旧房子里。 一到夏天,总要漏个十回八回。 他那屋,其实怎么翻都会漏,翻修一次维持的时间不长,只能重建。 可重建哪那么容易。 宋伯找了不少人,钱给的不多,有些时候甚至只有一包五块钱的廉价烟。 最后只剩金干还愿意去捣腾一番。 李成林今天有事,脱不开身。 金干找了安染。 他们俩其实还挺相似,不会让彼此陷入昨夜的尴尬。 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掩埋在黑暗中。 天一亮,都跟失忆了一样,继续当相互友爱的好邻居。 打印的资料很多,安染坐在客厅慢慢翻看。 在他家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差不多摸清了价格。偶尔来那么一两个客人,也能应付。 大概十点左右,基本没人了。 因为,下雨了。 金干出门的时候,没带伞。 入秋的雨不像夏天那般凶猛,宋伯见屋里不漏了,一瘸一拐给金干递了盒烟和十块钱。 他没接,理了理微湿的头发。 宋伯又给了他把伞,黑色的,铁柄生了锈,顶部的黑布有些烂了。 但他清楚,这是这个家里唯一一把伞。 他笑,抹了把脸: “伞给我,你待会拿什么去看人打牌?我反正淋湿了,不差这一会。” 这一会,大概十分钟。 一大半是没修过的山路,杂草横生,路面泥泞。 走一趟,回去必须要换鞋。 雨水淅沥沥落在他的眉眼和脸上,需要时不时抬手抹掉水渍。 金干又一次抹了把脸,眼皮一抬。 望着分叉口那姑娘,被水洗刷过的瞳眸悠地狠狠一震。 眸光浮动,胸腔涌出无限不受控制的情绪。 天青雨霁,她撑着一把深蓝色的波点伞,在原地四下张望,似乎很是困扰。 心一下一下狂跳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那个站在原地茫然不已的姑娘,远远看见他,眉间愁绪散尽,俏生生的面容绽开一抹笑。 即便隔着雨幕,也依然明艳惹眼。 “来接我?”没有调笑,不再掩饰,他单刀直入,直白地问。 安染点点头:“我问了路,但是走到岔路口,有点分不清方向……” 主要是李成林的说辞跟那晚金妈妈说的很像,左右左右,谁的左和右,她不确定,不敢乱走。 这里的山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到处是水坑。 就这几分钟的路,她走得已是分外艰难。 上次去城里,没买到衣服,她身上穿的短袖和阔腿裤,脚上依旧是凉鞋。 走起路来,费劲。 这伞不大,是她的单人伞,她把伞举高,叽叽喳喳跟他解释。 发现他全身都湿了,又补充了句: “我在你家,没找到伞。” 金干耐心听她讲完,咧嘴一笑: “我妈收的,我就从来没找到过。”除了他妈妈,谁知道放哪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伞,往日,他的手总是热的。淋了雨,这会很凉。 可安染的手更凉,她应该来了有一会,吹了许久的秋风,脸蛋泛白,唇色没那么艳丽,仿佛需要润个色。 不过,金干是不敢的。 他顶多,也只敢原地不动,问她: “我可以,不把这当做邻里间的关怀吗?” 白天了,所有被黑夜掩埋的心思皆暴露在光芒之下,无所遁形。 他的目光比头顶的天光更加强烈,直白又热烈,像一团火,再大的雨,也浇不灭的火。 安染跟他对视一会,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