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消瘦之后,只剩下一副虚弱的骨架。 男人的眉眼依旧深邃,鼻梁高挺,只不过岁月无情的夺走了他青春的容颜,留下抹去不掉的老年斑。 “如你所见,我的腿废了,废了很久了。” “这座庄园这么大,我却连卧室的门都走不出去。” “当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我。” “不会太累的,我只需要你陪我读读书,我没办法再读那些文字了,我已经老了,我的精力不允许我这么做……” 说到这,贺先生冲宜图招了招手,“过来。” 宜图上前推动轮椅,进了贺先生的书房。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空间,贺先生的书房里只摆放了四排书架。 宜图放眼打量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涉猎的范围很广,不仅仅只是中文和英文书籍。 他有点担心自己无法完成这项工作,如果贺先生挑的书籍有些难度的话。 他刚想开口询问,老人却自己推动着轮椅,来到了红木桌前。 桌子上正摆放着一本很厚、封面已经泛黄的牛皮本,订制它的细线也很粗糙,好似是人为制作的。 贺先生将这本书递到了宜图的手里,很沉的一本。 “你只需要读这一本书,我只想看这个。” 而站在原地的宜图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只是翻开书籍看到目录的第一眼,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一连串不相关的故事集。 但每一则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扑克牌中的一员。 正比如目录第一行写着,红桃2·午夜时间。 而红桃2下面则是红桃3的故事,白色疯人院。 再往下便是,红桃3·消失的邻居,红桃4·食人魔…… 宜图捧着书籍的手微微颤抖,他控制不住的翻开书籍,看着那一行行细小的文字,读取那无比熟悉的剧情。 这些……竟然全都是他经历过的恐怖游戏,或者说,是他接下来要继续玩下去、未知的那一部分。 一股寒意从后背缓缓的爬了上来,宜图有一种直觉,自己迟早会死在这场试炼里。 因为这本故事集并不是完整的,翻过他经历过的最后一个游戏故事后,剩下的都是空白页。 空荡的、吞噬人灵魂的,等待着他去经历,去填满。 也许是宜图沉默的时间太长,又或是男主人注意到了他变得苍白的脸,好心的出声解释道: “你不必感到害怕,这些故事都不是真的。” “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听恐怖故事,所以我的爱人在我30岁生日时,送给了我这本书。” “它已经很旧了,最初的版本已经快要烂掉了,我不得不找人重新将它抄录装订起来。” “你手里的这一本,已经是第五版了。” 宜图从窒息的绝望中缓过神,大脑接受着仅有的信息。 “您的爱人?” “是啊,我的爱人。”贺先生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努力的回忆,但他望向宜图的眼神却是一片迷茫。 宜图知道,他忘记了。 贺先生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从前的事他已经记不得了,甚至他看过无数遍的恐怖故事集,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全部遗忘。 所以他选择不断的去听,去感受,却仍旧无法记住。 “我和他曾经有过一个约定。”好似为了掩饰什么,贺先生缓缓开口道。 “但是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约定的时间藏在了故事集里。” “你帮我读一读,读一读。”贺先生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我很想去见他。” 宜图点点头,随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先生,为什么这本故事集的主人公都是扑克牌呢?” “啊……”贺先生想了一会儿,才迟迟开口道: “因为我送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一副扑克牌。” “那是我和他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一张扑克都是有故事的人。”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可笑,但在那个时候,未尝不是一种精神寄托。” “他是我的救赎,但是……我好像把他弄丢了。” 第247章 这天下午,宜图就坐在贺先生的书房里,一盏欧式台灯亮着,昏暗的光线照不到桌子的那头,也照不清老人疲倦的脸。 宜图捧着书,给这位男主读了三个恐怖故事。 他读的很慢,甚至有些时候故意停顿很久,如果贺先生不出声提醒,他就把握着这微妙的界限,继续拖延时间。 好在老人的精力有限,宜图读书的声音又轻飘飘的没有力量,故事总是断断续续。 他想出声提醒,但这位护工好像知晓他的心思一样,尚未开口就接着读了下去。 贺先生窝在轮椅里睡着了,宜图轻轻的合上书籍,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到了卧室里去。 明明看着很高大的男人,在衰老之后,轻的有些可怕。 宜图注意到了他空荡荡的裤口,双腿残废之后,肌肉全部萎缩,早已失去了知觉,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宜图关上了卧室的门,自己一人在室内来回的踱步、打量。 这一关他并不知道怎么过,但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关。 他走到书房将那本故事集重新拾起,反复的去翻,去看。 贺先生说,他的爱人将约定的时间写在了故事集里。 但到目前为止,宜图所经历过的这些恐怖游戏,并没有明确涉及到具体的时间。 没有哪个日期能与一个爱情故事对得上号,除非这个故事尚未出现。 想到这,宜图只觉得心脏阵阵收缩。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熬不住了,没有人能在无限循环中存活下来。 它消耗的不仅仅是时间生命,还有身而为人的意志。 宜图焦虑的咬着手指,很快白皙的指头就被咬出了血。 感觉不到疼,一时之间,他的思维飘散的很远。 他想到了跳崖的许蘅,想到了黑色石碑上的字文,想到了江寒屿转身离开的背影…… 它们变成一张张黑色的大网,将宜图团团围住,勒得他快要窒息过去。 疯狂与理智,在他看来其实并没有界限,他想到了那间白色的治疗室,想到了他的主治医师。 他一直都是找不到门的病人,是原地踏步的旅人。 宜图的意志在消沉,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生的希望越来越远,寻死的想法也就越逼越近。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一关的试炼,或许就是等待死亡。 只有献祭了自己,才能拥抱到死亡之神,成为祂的信徒,成为祂的神明之子。 但那一瞬间其实很短,宜图只敢想一想。 他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