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颧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 梁景文疼得牙关咬得死紧,却闻得那少女道:“我险些忘了,我不能将你毁容,要是旁人认不出你便会无趣许多。” 梁景文厉声道:“你要作甚么?” “我打算将你弃于集市,让全逢春城都瞧瞧堂堂解元手足残缺,口不能言的风采。”少女说得刻毒,面上神情却与终日在家中刺绣、扑蝶、抚琴的深闺女子一般,牲畜无害,怯生生的。 梁景文使尽全力反抗,好容易将少女掀翻,未及放松,他却陡然失去了平衡。 他低首去瞧自己的双足,那一双足却被挑去了脚筋,鲜血直流。 少女蹲下了身来,双手托腮,歪着头,笑道:“是不是很疼?” 她将梁景文逡巡了一遍,见得那梁景文面露痛楚,又自言自语地道:“很疼便好。” 梁景文疼得咬破了唇瓣,朝少女骂道:“你残害无辜,定然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么?”少女为了这副魂魄能滞留于人世,害了不少人的性命,早已做了永世不得超生的打算,倒也无半分惧意。 “我确是残害了不少无辜之人,但你却不是其中之一,梁景文,除却苏晴,你还引诱妙龄少女,将她们卖入青楼,她们平白无故地被你毁了终生,不是较你要无辜上良多么?”少女低叹一声,双目盈泪,“有十余人……已然寻了短见。” 她思及自己在咬春楼煎熬的那段时日,低下身来,硬生生地掰开梁景文的下颌,捏住那条舌头,利落地割了去。 她随手将断舌掷在地面上,笑逐颜开:“你可知你藏的那些金银去了何处?” 梁景文满口鲜血,又因被割去了舌头,出不得声,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些怪声。 少女满足地笑道:“我会用那些金银为这逢春城的烟花女子赎身,决计不会留予你一文钱。” 话音落地,少女却在眨眼间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那烛台亦不见了,梁景文复又陷入了黑暗中。 梁景文脑中俱是他身败名裂,为人可怜,沦为全逢春城谈资时的场景,当即吓得浑身瑟瑟。 他脑中的场景尚未褪去,那少女竟又持着烛台出现了。 少女为梁景文上过药,粗粗包扎了一番后,便又消失无踪了。 其后,那少女时不时地会来折磨于梁景文,就如同梁景文折磨苏晴一般,一日,她甚至拿了一条铁棍,捅穿了梁景文的后庭。 但她却再也不曾动过梁景文的脸,有时兴致来了,还会为梁景文净面。 便这么折磨了梁景文十一日,她终是觉着不得劲了,她正想着该换些甚么花样,却猝然有动静从顶上传来。 是酆如归与姜无岐么? 她笑了下,踢翻烛台,一提梁景文,又以巧劲破开通往咬春楼的暗道。 不多时,咬春楼便到了,她难以自控地周身发冷,但仍是勉作镇定地将自己与梁景文藏了起来。 那厢,酆如归与姜无岐佯作在咬春楼与那花娘们云雨了一夜,出了咬春楼,一踏入集市,便远远地瞧见数十人在集市中央围在一处。 因这逢春城怪事连连,城中百姓大多闭门不出,他们已许久未见得如此多的人了。 俩人上前欲要瞧个仔细,却有一人吃惊地道:“是梁景文!” 第39章:黄泉路·其三十五 “梁景文怎地会变作这般模样?” “好恶心。” “梁景文断腕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恐怕是得罪了甚么人罢?” “梁景文为人和善,才华横溢,如何会得罪人?” “恐怕是他得了解元,有人看他不顺眼了罢?” “下手之人实在是心狠手辣。” “还是快些去报官为好。” 一众观客当中有面露慈悯的,有连连叹息的,有满面厌恶的……但大抵都居高临下地围观着梁景文,梁景文从天上堕入地狱中,使得他们这些存活于凡间之人自得万分,毕竟他们四肢健全,而这梁景文再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天子骄子,他们每一人都可轻易地将梁景文比下去。 酆如归捉着姜无岐的手越过一众观客到了梁景文身前,见此,不由一怔,那秦瑶下手着实狠辣。 而后,酆如归低首细细地端详着梁景文,梁景文面上共计两道伤疤,一道横于额头,一道从左颊颧骨处直直地没入右侧耳尖,其脖颈上尽是淤血,应是遭人狠狠地掐住了所致,他左侧衣袂为人撕去了,缺失的左腕暴露无遗,右手上俱是窄细的刀伤,与左手相较,勉强算得上完好,又有血液从他下身漫开,显然不是后腰伤口甚深,便是后庭遭受侵犯,绽裂了开来,而他的双足则是被挑去了脚筋。 梁景文目中惊恐交加,张着口,断去的舌头隐在口腔之中,几不可见,致使他吐不出一个字来,只些“咿咿呀呀”的怪声,难以由此分辨其中的含义。 这梁景文作恶多端,纵然如今这副凄惨模样,酆如归也生不起半点怜悯之心来,倒是欲要拍手称快。 他侧首去望姜无岐,姜无岐面无表情,半晌,低声道:“秦瑶作孽太多,在阎王殿清算过罪孽,便须得下无间地狱了。” 酆如归紧了紧姜无岐的手,走远了些,才含笑道:“秦瑶她为替苏晴以及旁的妙龄女子复仇,害了不少成年男子的性命,下无间地狱也是应当,她求仁得仁,非但不会有怨言,心中反是十分畅快罢。” 说罢,酆如归扯着姜无岐往前疾奔,又回首委屈巴巴地道:“姜无岐,我们去用早膳罢,我有些饿了。” 姜无岐被酆如归扯得一趔趄,方要让酆如归慢一些,但一见酆如归眉眼间溢出委屈之色,不知怎地竟是语塞。 酆如归扯着姜无岐奔出百余步,望见一早膳铺子,便急急地停下了脚步。 这早膳铺子门口是足有两尺宽的蒸笼,白气弥漫,袅袅娜娜的,一旁一中年妇人正下着饺子,一只一只白白胖胖的,活泼地跃入煮沸了的水中,由散出来的香气可知,应当是芹菜猪肉馅的。 只消是荤食,皆是酆如归所好,闻着这水饺的香味,他便以指尖一点:“要一碗这芹菜猪肉水饺罢。” 他松开姜无岐的手,盯着叠得半人高的蒸笼,苦恼须臾,一一道:“要一只梅干菜肉包、一只牛肉粉丝包、一只香菇酱肉包、一只三鲜包,再一只流沙包罢。” 中年妇人热情地应道:“客官稍待。” 她方要去端开那蒸笼盖子,却有人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