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练剑的缘故,她的手上生了很多茧子,看上去并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般好看。 不光是如此,在她的手腕翻飞的时候,依稀还能窥见她手臂上带着的伤疤。 韩时宴瞧着,眼神闪动,这些伤应该是三年前,顾甚微在乱葬岗上被围杀时留下的。 “褚良辰的事情,一会儿你瞧卷宗便能知晓得一清二楚。关于盛和二十六年的运河里的那一起官银失踪案,你知晓多少?” 韩时宴将视线从顾甚微的手上收回,他蹙了蹙眉头。 “盛和二十六年官银失踪案?” 韩时宴一下子收敛了心神,他摇了摇头,“准确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官银失踪案。盛和二十六年,的确是有两条运送税银的大船在河中相撞,最后沉入了运河当中。” “但是这个并没有作为一个案子来处理,因为银子不是被贼寇盗走了,而是意外事故。” “官银也没有失踪,而是沉入了河底。当时朝廷派了人水下打捞,虽然没有捞起银钱来,但是有人瞧见了河底沉着装银钱的箱笼。” “御史台在这件事上,基本没有什么作为。因为不用弹劾,朝廷自然就会治那些人押送不利。” “当时负责押送税银的一共有两人,具体姓名我记不得清了,不过他们都死在了沉船事故当中。运送税银的船只很大,且因为银钱重吃水很深。” “两条船一并下沉,会带起巨大的旋涡,船上的人泅水逃跑但是很多人又被旋涡卷了进去。因此是伤亡颇为惨重,但也不是没有死里逃生之人。”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了起来。 “在你问之前,朝廷上下对这批税银就是这样看待的,它同断械案是不同的。” 断械案的兵器至今下落不明,而税银在官家心中,如今还在运河底沉睡呢! “当然了,你既然这般问,那说明这批税银另有隐情。” 顾甚微冲着韩时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和聪明人说话当真是轻松多了! 不像吴江同荆厉,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还是对两条牛弹琴! 韩时宴观察着顾甚微的神情,见她还算是平和,忍不住说道,“顾甚微,让我同你一起查案吧?” 他总觉得自己今夜吃多了栗子裹糖,让他整个人都思绪多了起来。 这大约就是吃饱了撑得慌! 非要一再的在顾甚微这里碰壁! “现在咱们难道不是在一起查案么?” 她说着,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咚咚咚的脚步声,想着褚良辰那里应该差不多了,吴江都有空过来了。 她想着,对着韩时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一跃,上了房顶。 顾甚微刚一离开,吴江便冲了进来,他四处的看了看,看到了韩时宴对面的小凳子,还有那方向不同几根竹签,惊呼出声。 “顾亲人去哪里了?我还说要请她去吃肉喝酒呢!若不是她,我在这开封府可是要被老仵作同我舅父一起打的啊!那褚良辰,褚良辰什么都招了!” 韩时宴还想着顾甚微方才的话,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 再听到吴江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骂道,“你莫不是身子回了汴京,将脑子留在边关了!咋咋乎乎的……像是上蹿下跳摘栗子的猴儿一样!” 吴江一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什么猴儿?猴儿还会摘栗子,你从哪里学来的。”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我不从来都是这样么?哪里就有过什么脑子!” 第59章 质问吴江 吴江说着,有些委屈。 他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我先前同舅父说了随顾亲事查案之事,气得他直接将我耳朵拧了两圈儿,现在火烧火辣的,像是要炸开一般!” “小老儿瘦干瘦干瞧着像根烧火棍,动起手吭哧吭哧疯狂塞狼牙棒!” “我从前在军中,那都是急先锋。军令如山,让打哪里便打哪里。父亲在,就听父亲的;父亲不在,就听哥哥的;哥哥还不在,便听红英……” 提到马红英,吴江的声音小了几分。 “来了汴京,在这开封府里,我听舅父同老仵作的;出门查案,你在听你的,顾亲事在听顾亲事的!” “你说说看,我生那脑子有何用?左右我再怎么挤,我那脑浆子用酒盅装,比不得你们用缸装的。” 吴江叨叨地说着,抓起了一把串好的板栗,在已经冷了的糖锅子里混乱的搅和了几下,嘿嘿一笑,“我拿着与陈大师去,那可是能做弩机的猛人,若搁从前在军中,我是要喊爷爷给他喂饭的!弩机啊!那可是弩机!” 吴江说着,像是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朝外冲去。 “红英是怎么死的?雁门关一战发生了什么事?吴江你不是三岁稚童,还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会没有脑子?七岁的时候,你嘴馋偷吃了我阿娘的阿胶糕流鼻血的时候,可是十分聪明的说是我揍的。九岁的时候你偷喝了关御史仅剩的一坛子酒怕他发现,可是往里头撒了尿!” “吴将军铁面无私,你同红英入军中都是从小兵做起。红英是女郎,被分去做火头军,气得她连写三封信大骂谁说女子不如男?你被分做斥候,三入敌营全身而退……” “你写给分析军情的信,比孔夫子开宗立派的儒家经集都厚!” “你忘记当年我们四人一起发誓,要做这大雍顶天立地的脊梁吗?” 韩时宴的话越发的尖锐,蹲在墙角根儿顾甚微听得,都忍住了不去揪地上的草。 韩时宴的问的话,正是她想要问的。 吴江身为一个推官,在去寻找褚良辰的过程当中,委实是过于离谱了。 很难想象,一个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对于官场,对于最底层的百姓们一无所知…… 要知道军中大多数的人,都是像褚良辰那样平凡的人。 他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还是说,小吴将军你觉得这汴京城里的受害者,不值得你动动你那豆腐脑一般的脑子,配不上你正眼看他们一眼?” “你现在已经离开了战场,不是小吴将军,而是开封府吴推官了!” “那些死去的人,都看着你,等着你替他们查明真相,伸张正义!这件事,同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一样的重要,你明白吗?” 吴江沉默了许久,他僵硬地背对着韩时宴,一步也没有挪动。 他手用力的拽着,将那一把串着糖栗子的竹签儿都掰断了去,糖裹栗子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地的灰。 韩时宴静静地等待着,亦是没有再开口。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墙外的顾甚微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声。 吴江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过身来,他老老实实地将那把